“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入耳的声音,平静柔和,令君北身心恬宁。
他不知道的是,随着声音的传来,载着他的七色光海,在飞快地缩小着,而上空的那点星光,也渐渐清晰明亮起来。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光海继续在飞快地缩小,成湖,成池……忽然君北身躯轻轻一震,双脚触地,整个光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头顶的那点星光,熠熠生辉,尤为明亮。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摩诃!”
最后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君北头顶的那点星光,顿时大放光明,煌煌如大日,照亮了整片深邃幽暗的空间。
“轰!”
君北的灵识之海,波翻浪涌,上空的无数道雷霆,震怒咆哮,以荡涤一切之势,横扫席卷。
他终于醒来,刺目的阳光令他睁开的眼睛又眯上。君北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幻。
微微侧头,他看到坐在身旁的明慧,闭目禅定,宝相庄严,丹唇微微翕张之间,如天籁梵音般的诵经声,不断地流淌而出,充斥在整片天地。
“非有为有,非无为无。非色为色,非空为空。知空不空,知色不色,名为照了,始达妙音。”
见状,君北哑然失笑,“原来是明慧唤醒了我。”
忽然一阵晕眩感传来,君北心知这是灵识因过度消耗引起的,连忙重新闭上眼睛,默诵起道家经文,顿时自上而下,灵海、灵台、元海,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只不过是昏睡一场,灵识是如何消耗的?咦?元境中期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君北又惊又喜,却又充满了种种疑问。
元海处传来的微微鼓胀感,其中的元力无比的充盈浑厚,令他有种吃撑了的感觉。
灵识外放,以自身为中心,向外蔓延扩展,终于到了极限——三百丈!两里!
翻倍了。
收回灵识,激动的君北刚想起身,一股磅礴又庞大的信息,让他的灵海,瞬间一阵浪花翻涌。
等到灵海平静如镜后,这股像是硬生生塞进来的庞大信息,已经成为他深刻在脑海中的记忆,难以磨灭。
不用他翻看这股似是与生俱来的记忆,君北于刹那间,便自然而然地了然于胸。
此刻,他很无语。懒得骂人的那种。
接下来,越想越气的君北,终于忍不住了,冲着灵海深处像是在装死的魔芽,直接开诵道经。
一遍不够就两遍、十遍、百遍。直到魔芽在哆哆嗦嗦一阵子过后,一挺一僵,真的昏睡过去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君北停止了默诵,记忆又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灌顶大阵,果然霸道,不讲什么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直接以海水倒灌的方式简单粗暴一股脑地填充进来,这些武技功法,足以将一个寻常修士的识海撑爆,变成一个白痴。若非我灵海够大,灵识够强,后果不可想象。魔道就是魔道,便是做好事,也是如此的极端。”
君北心分两用,一面走马观花般地浏览着这些武技功法,一面在回想先前无比凶险的灌顶大阵。“嗯,准确地说,只是三部功法,两部武技。这是魔芽为我挑选的吗?只是初步看来,无论是功法还是武技,实在是有些晦涩难懂,莫测高深。似乎……也不全是魔道修炼所用。”
三部功法,分别是一部炼体法,一部关于神魂灵识的运用心法,而对于最后一部的内容,君北则是云山雾罩,完全不明所以, 只隐隐觉得与剑道有关。
炼体的功法,名叫“鎏星霸体”,单是总纲的寥寥几句话,便让君北觉得无比艰难,只能暂时搁置,日后再说——“欲成霸体,三步鎏星。浴圣龙之血;纳五行之精;炼阴阳二气。”
好吧,既然你如此牛叉,那么先在旮旯里吃吃灰吧。
再看第二部功法,名称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摄。却是一部关于神魂灵识方面的修炼、运用以及攻击。以修炼来壮大神识,然后就是运用的技巧,至于最后攻击的目标,适用于所有有意识的生灵,包括灵魂体。
“这个可以。”君北点头,却又有些犹豫,“此功法有着明显的魔道痕迹,修炼的话,不免顾虑颇多。”
又想了想,君北一咬牙,“不管了,反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神魂灵识,并没有什么界定标准。至于魔道,还能比得过魔芽?这叫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君北由此下定决心修炼此功法,又特地加了个字,叫做“神摄”,神摄心法。
对于第三部功法,君北直接无视了,因为他根本就看不懂。这第三部功法,名叫“大衍”,其内容的头六个字便是“剑之融,心之衍”。除此之外,君北是一头雾水,一无所获。
至此,三部功法,君北分别命名为霸体诀,神摄术,大衍剑心。目前他能勉强修炼的,便是神摄术了。对于霸体诀和大衍剑心,只能束之高阁,留待日后。
“魔芽还真会挑啊。”君北腹诽,实则无可奈何,“挑食的挑。三部功法,目前只有一部能修炼,另外两部,就不能先换成别的吗?”
再看两部武技,一部是刀诀,名叫帝傲诀;另一部是赤手空拳、搏斗擒拿的武技,名叫三绝手。
“呼!”
君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刚好对上了一双明净如秋水般的美眸。
正是明慧见他终于醒来,投来的关切目光。
此时正是傍晚,落霞满天,红艳艳的余晖照在二人的身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华丽的轻纱。
“我睡了多久?”君北并没有起身,懒洋洋地问道。
“整整一天。”明慧竖起一根手指,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刚把你背出来,整座临武楼便没了。”
说着,明慧指向前方,“你看,那里便是临武楼的方向。”
君北坐了起来,冲着明慧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道白玉山门还在,而原本矗立在山尖处的临武楼,此刻已经坍塌了,成为一地的废墟。
“莫非,临武楼是毁于灌顶大阵?那么旷影呢?还有其他人呢?”君北问道。
“我醒来后,整座临武楼已是摇摇欲坠,旷影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你还在那里躺着。”
明慧将垂下的一缕秀发捋向耳后,继续说着,“我背着你连忙出了临武楼,恰好看到了一群人翻山而去,领头的,正是旷影。”
“还没到山门,楼就塌了,我一口气将你背到这里。又见你有些……有些异常,便诵读佛经,希望有效果。”
“我当时的模样是不是很吓人?”君北心知自己当时被魔芽控制了,狰狞可怖的魔态,定是让明慧惊恐害怕。
“得亏你诵读佛经,这才将我拉了回来。”
“真的吗?”明慧惊喜地问道。
“当然。”君北伸了个懒腰,笑道:“没想到,我睡了一天,便是元境中期了。果然是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恭喜你。”明慧笑靥如花,诚挚道贺。
“谢谢你,明慧。你将我背了这么远,我身体笨重,肯定累坏了你。若非如此,我只怕会被临武楼给埋了。”君北看着明慧,很认真的样子,“你救了我。”
明慧羞红了脸,低着头轻轻道:“你先救我的。再说,你也多次救了我和哥哥。君北,咱们之间,不要这么见外好吗?”
君北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随即向依旧坐着的明慧伸手,“好,以后就不见外了。咱们走吧。”
明慧抓着君北的手,站了起来,“往东?还是往北?”
“往东北。”
落日的余晖,将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