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雨所预料的那样。
没过多久，他眼前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又看了看电脑记事本上的那串号码。
刚刚还微皱的双眉，立刻全部舒展开来，心里暗松了口气。
林雨没有立即接听，而是在心里默默数到三后，这才点击了接听按钮。
他的你好俩字还没有说出口，电话那边的男人倒是先说话了：
“我刚看了你的资料，觉得你勉强够和我这边合作，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当面聊一下？”
林雨听着对方自抬身价的小语言，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对方那张纵欲过度的脸。
此时此刻，一个鸡贼猥琐的油腻形象，在林雨的心里逐渐的立体，让他更加的满意了。
林雨喝了口咖啡，不急不慢的回应道：
“黄涛老板，这主动权不能全让你占了，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你的实力，不好盲目决定。”
“再者说，刚才你挂电话那段时间，也有其他人联系我，所以现在我想拿你和别人对比下。”
“黄老板这样的正经公司，应该不会对这种竞标般的比较有抵触吧？”
电话这头，黄涛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原本对方说他掌握主动权时，他心里还很得意。
可突然被告知，还有这么多竞争对手，他又觉得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林雨小兄弟，你说的这些人都是谁啊，搞不好我们大家全都认识。”
黄涛这话可没撒谎，毕竟他的“同行”也就那么些人，在网络上多多少少都有交集。
林雨听到这话，轻点桌面的手指在空中一停，很是认真道：
“我并不关心这些，黄哥就说说自己实力就好，我只关心自己是否利益最大化。”
黄涛听到对方这么说心里全是后悔，他觉得要是没有自己的骚操作难度不会这么大。
他挂断电话，本是为了显得自己对事情重视，想给对方一个靠谱的感觉。
事到如今，黄涛不知道对方信任感增加没，他知道的是嘴边的肥羊要被抢走了。
林雨见话筒里迟迟没有声音，当下再次追问：
“黄老板你怎么不说话了，该不是你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什么信心吧？”
黄涛肯定而有力的回复道：“我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只不过，这个实力的问题太笼统了，我一时半会的不知道从哪个维度回答。”
说完，他小声的拉踩道：“我不像别人那么会吹，我都是具体问题具体说的。”
林雨：“我也觉得别人吹的有些过，你就告诉我，和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他说完这话，立刻把耳朵向着电话贴了贴，他想仔细听听对方骗人的功夫。
林雨抛出的问题，给黄涛直接听精神了，对方这是刚好踩到他的强项上了。
黄涛胸有成竹的喝了口茶，然后冲着电话故作高深的说道：
“我能带给你的，最直观也最实际的东西，那必然是快速增长变现的钞票了。”
林雨听着对方说话的语气还有钞票的关键词，他觉得这个骗子讲话还是懂抓重点的。
他想继续测试对方对技术细节的忽悠，便继续追问道：
“我有些不太明白你说的，能不能把如何增长钞票说的具体点？”
黄涛说教般的语气道：“增长钞票就是增长账号的变现能力，粉丝数和转化率是重中之重。”
他说完这话故意停顿了会儿，又继续补充：
“像你火的这个账号，运气的成分太大了，和其他突然爆火的账号一样，花期都特短。”
“你要明白的是，热度这个事儿很快就会过去，接下来的问题是账号的流量获取。”
“我们把你签了，后续会用公司各种账号给你推流，推曝光，内容设计，引流变现。”
林雨听着对方连珠炮似的话语诱导，他感觉对方在业务上忽悠外行也是够用了。
黄涛见对方沉默，又很贴心的问道：“是不是我讲的太快，你一时没太听懂？”
林雨干咳了一声：“当......当然听的懂了，这有什么听不懂的！”
黄涛听到对方这样的话，自觉这杆子是打到枣了，对方这波爆火纯粹就是运气。
实际对方根本就不懂自媒体的基本原理，活脱脱腹内草莽的年轻幸运儿。
黄涛：“那小兄弟，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林雨：“还.....算有点道理吧！但我更关心的还是钱，我具体能从你那分得多少好处？”
“你对我这个账号的规划和未来变现，有没有一个合理的预期？”
黄涛听到这个刨根问底的问题，他按着心里话术背着腹稿道：
“你这问的可不太专业，这种好处怎么好量化？”
“不过我这边历来签了很多网红，我给你看看他们自己单干和有我们扶持后的收益变化。”
两个人一番操作，互相加上了好友。
林雨看着对方仿佛早已备好的几张截图，同一个账号前后收入的对比确实炸裂。
他反应激动：“你们这里也太厉害了，怪不得刚刚还要再三考虑，确实应该宁缺毋滥。”
黄涛当即觉得圈套已成，便出言道：“怎么样？我没有别人家那么会吹，我就拿成绩说话。”
林雨：“那......我就拒绝别人了，我刚才就觉得你这里最靠谱，也最合我眼缘。”
“刚才故意多问几句，也是为了给自己吃颗定心丸，你不要在意。”
黄涛心里开心，嘴上却劝道：“可以理解，其实你还可以再综合考虑考虑，这事儿不急。”
林雨语气里带着决然：“不用考虑了，我觉得你就是最靠谱的。”
说完，林雨问道：“对了，黄老板，你在哪个城市？我们见一面再谈谈吧？”
黄涛抚摸着眼前，不知何时凑过来的一条白腿，笑容满面道：
“我们就在一个城市，随时可以见面的。”
林雨一拍手：“那太好了，之后我们碰个时间约一下，到时候见面再细聊聊。”
黄涛听到这个拍手声，也轻轻的拍了拍眼前的白腿：
“好的，我什么时间都行，主要看你的时间，你什么时候有空联系我都行。“
林雨：“那我找个时间，提前电话联系你。”
黄涛：“好的，期待你的加入，大家一起发财。”
挂断了电话后，黄涛看着凑过来的，新上钩的小网红，摸腿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小女网红将对方当作了通天的梯子，主动的向着黄涛扑了上去。
别人不清楚姓黄的成分，林雨可是一清二楚。
对方的几句话，结合他在网上之前查过对方公司的信息。
林雨知道，那是一种从娱乐圈延续到自媒体圈的合同玩法，本质是空手套白狼的欺骗。
如果说在娱乐圈大家有点头脸还算有点底线，那在自媒体圈直播圈那底线已经一穿再穿。
公司步骤是：自我包装，承诺一切，签约网红。
网红结果是：签约时被割一把韭菜交费，想解约时被割断韭菜根，往往还不够。
至于黄涛嘴里的：流量，扶持，团队，运营，营销，导流。
不能说一个都没有，只能说没有一个。
林雨知道，如今抢劫的风险太高了，这样的玩法他称之为礼貌性索要。
抢劫是要被制裁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礼貌性的索要可是很合理且无任何副作用。
如今的强人们，玩的就是信息差，利润巨高代价没有，精准而优雅。
林雨放下手机，闭着眼睛把下巴放在交叉成小拱桥的手上，脑子里反复的思索和推演。
此时此刻，手机的黑屏如同水面，倒映着一张年轻的帅脸，优雅且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