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两场大火的接连出现。导致整个庆云城里都是人心惶惶。这两家不但一家比一家名气大,而且都是要命的地方。
如此大事,怎么瞒不住在庆云城里的有心人。纷纷都在猜测是不是岚山阁和景国发生了什么冲突。否则怎么可能前后脚的都遭遇大火。
可就在众人猜测不已之时。由景国朝廷和岚山书院共同发布的告示给此次大火做了个解释。
抛开那些官话套话,反正两家告示里所表达出来的就是一个意思。这场大火都是遭到不明人士所为。凶手至今下落不明。朝廷和岚山阁都在尽力抓捕中,若是有人发现有可疑人物的线索,可到岚山书院或者侦缉司报案。
两份告示一经发出,就把甚嚣尘上的无数谣言一扫而空。因此原本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交恶事件,在两家联手的压制的情况下,在事情还没有发酵出来就被彻底按捺了下去。没有给其余国家一点钻空子的机会。
除此之外。景国朝廷还另外发了一份讣告。说是世子殿下为了挽救大火,而惨遭不幸。另九王子因兄长故去而悲伤过度,也在昨夜撒手人寰了。
当方诺看到这份讣告时。不由为萧沐衡的手法感到惊诧。
他之前只是让他把岳封贬为庶人而已。他倒好。直接给弄死了。这下岳封彻底就成了黑户了。再也没有人会去惦记他这个死人了。
“讣告你看到了?”方诺坐在马车里对岳封问道。
岳封稚嫩的小脸上看不出喜怒,显得很是老成:“看到了。”
方诺莞尔一笑:“没什么想说的吗?”
岳封看了方诺一眼后低下头回道:“王兄那事父王和学生说了,完全就是王兄咎由自取。”
方诺哑然失笑,他突然明白这小子为什么表现的如此胆怯了。
毕竟突然一下离开之前的熟悉环境,跟着自己这么一个陌生人离开家园,而且这个人还亲手宰了他哥。总之,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说坏到了极点吧,但也不会好到哪去。要不是他老子逼着他拜师,估计两人永远都不会有什么交集。
“话说我们现在已经是师徒了。但我这个做老师的却一点都不了解你。趁着现在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不如你就给为师介绍一下你自己吧。”方诺慵懒的靠着车厢上问道。
“介绍?”岳封表情一滞,不知道方诺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紧张,就是简单介绍一下你的生平,你的喜好。还有你之前在宫里是怎么生活的。等等等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当聊天好了。”方诺语气很是轻松,就是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
岳封听后微微点头,便开始讲述起自己的过往来。
萧封岳,也就是现在的岳封。按照景国宗室序齿。他在一众王子中排行第九。
不过这个第九只是年纪排名。若是论起嫡庶。他却排行老四。
可他这个嫡子和之前萧封冀还有萧封台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并非是一母同胞。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岳封的生母,乃是先王后病故后萧沐衡新册立的王后。
子凭母贵,既然他生母已是王后,那么岳封也成了当之无愧的的嫡子。
景国先王后病故前,曾育有三子,长子萧封冀,次子萧封台,三子萧封池。
现如今萧封冀和萧封台都已经挂了。按照景国祖制,那么景国的世子无论萧沐衡愿不愿意,都会轮到萧封池来当。
他这个所谓的嫡四子,只要萧封池不跟他两个哥哥一样作死,世子之位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的。
但不知是因为萧封池不得萧沐衡之心,故而他便把心思重点花费在培养萧封岳身上。
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很能说明萧沐衡对岳封期望甚高。否则也不会按捺住杀子之仇,亲手把儿子交到仇人手中去培养。光这份魄力,就非常人所能及。
可事情说白了,无非也就是废长立幼那一套。正所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王权的更迭左右都逃不过这些套路。
只不过景国碍于祖制,萧沐衡纵然想废长立幼也不敢当面表现出来。于是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让他这个小儿子上位,为此,他甚至不惜把萧封池提前解决掉,好给他这个儿子让出位置。
看着眼前这个才年仅十二岁的小子,方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都说投胎要投个好胎,可即使真的投身王家,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你觉得你能成为景王吗?”方诺突然问道。
岳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想成为景王吗?”方诺又问。
岳封犹豫了。看了眼方诺那认真的眼神后,他缓缓说道:“不想。”
方诺眼睛一亮:“不想?你这回答可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啊。”
“学生不敢欺瞒老师。但就以学生的个人意愿来说,学生不想做什么景王。但学生身为王室子弟,父王厚望。学生纵使不想,也责无旁贷。”岳封语气严肃的说道。
方诺闻言,看着他那稚嫩又夹杂着一丝老成的模样,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十二岁,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还在游戏室里打拳皇呢。可这小子却已经要开始考虑这种深奥的问题了。
“景王不景王的这里就不提了。你现在要学会的,是如何做一个人。”方诺笑道。
“做人?”岳封疑惑。
方诺点头,随手就拉开车厢的窗帘朝外面指了指。岳封抬头朝外望去,映入眼帘的除了一片稻田和一些在稻田里忙碌的身影,便再无其他。
“你看到了什么?”方诺也开始玩起了高深。
岳封皱眉思索:“看到了农人在耕作。”
“只有这些吗?”方诺又问道。
岳封再次思索,摇了摇头道:“学生驽钝,还请老师解惑。”
“那是你的衣食父母。”方诺指着田间的那几个老农说道。
“衣食父母?”岳封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完全明白。毕竟身为王子的他,是不可能对这些农民有同理心的。
“今日为师就给你上第一堂课。这堂课只有一句话,希望你永远铭记于心。”方诺严肃道。
岳封面色一肃。一脸恭敬的跪伏当场:“请老师赐教。学生洗耳恭听。”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言罢。方诺便闭目不语,显得很是高深。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岳封喃喃自语的重复了几遍,眼神再次看向那些农民的时候,已经产生了些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