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着急回答,沈云起看着上座的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他这般为难,周朝运心中隐有猜测,面色越发暗沉。
“可是之前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他主动开口问道
沈云起面色深沉,他知道京中定有康王同党,却从未想过会是那人。
“嗯。”他沉声道:“盯了数月,他每次行事都格外小心,却还是让我们的人发现他与南边确有来往。”
放在案上的手紧紧握拳,周朝运闭上了双眼遮盖住里面的波涛汹涌,再睁开时里面阴翳肃杀:“你亲自来查,将他这些年所做摸个清楚。”
“与他来往密切的官员全部彻查,一旦证据确凿即刻收押。”
沈云起眉头紧锁:“太后那边?”
“你只管查便是,其他的不用顾虑。”
“至于子玉……,先不必让他知晓。”
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吩咐清楚后,御书房内两人沉默不语。
良久,周朝运看向沈云起道:“回吧,太晚了。”
沈云起看着他,有些担心。
周朝运勉强的笑了笑:“朕没事。”
“这些年多难的路不是都走过来了吗。”
“朕只是没想到,会是他。”
那是先帝还不是太子时就极其亲厚的兄弟,是后来的国舅爷。
目光落在远处,周朝运失神问道:“你说十三年前那一乱,他是否也参与了?”
沈云起没有说话,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八九不离十。
片刻他道:“当初北境布防图丢失一事至今都是一个谜。”
“康王和朱余虽得先帝看重,却还不能接触到此等机密。”
“但若是宁国公和他们里应外合,一切就说得通了。”
周朝运听后,眸中深沉可怖,他缓声道:“我心中一直有一惑,父皇的身体虽算不上强健,却也无恙。”
“怎么就会忽然起疾,病重离世。”
沈云起眸色一暗,若真如他们二人所猜测的,那就不仅仅是谋逆了,还有弑君之罪。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周朝运寒声道:“是或不是,很快就能知道了。”
康王在蜀地割据,朱余已死,知道当年真相的就只有宁国公了。
半夜惊雷震耳,南善宜从睡梦中惊醒,下意识抓紧身前人的衣襟。
周朝运抬手轻拍她的背脊:“没事,我在。”
南善宜抬眸看他,询问方才他忽然离开:“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睡吧。”周朝运重新将人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
直到南善宜再次入睡,他依旧神色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与此同时,诸葛勇府上。
书房里的东西被他砸了个稀碎,面目因为愤怒而胀的通红:“这是陛下在警告我。”
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大人,公子之死如何同夫人交代?”
诸葛勇眸中狠戾:“死了便死了,谁让他这么蠢!”
说完他看向屋外,担忧道:“若我再不听话些,只怕陛下要拿我来杀鸡儆猴了。”
那门客不懂这些,只是道:“此事明明是温大人起的头,陛下要动也是先动温大人。”
“你懂什么!”诸葛勇出声道
“他温自仁久居吏部尚书八年,陛下可不会轻易动他。”
门客提议道:“大人何不与温大人结盟,朝堂之上也互相有个照应。”
“你以为我不想?”诸葛勇眸中不悦:“那老匹夫是出了名的孤臣,绝不结党争权。”
“就他这些年得罪的人,要不是有陛下给他撑腰,他不知死多少回了。”
他回头看向那门客:“让下面的人最近避避风头。”
“小的明白。”
…………
数日后,慈宁宫小佛堂。
南善宜隔几天便会过来和太后一起礼佛。
佛堂内香火不断,南善宜安静的跪在太后身旁,闭目祈福。
结束后南善宜起身并上前亲自扶太后起来。
两人一起往前殿走,寒风凛冽,太后握着南善宜搀扶她的手,神色慈祥:“再过不久便是除夕了。”
“那时的长安热闹非凡,你可好好看看。”
南善宜浅笑点头。
刚刚落座,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
季嬷嬷脚下匆匆从外面进来,神色焦急看向太后道:“娘娘,前朝出事了。”
太后苍老的眉眼间有些凝重:“怎么了?”
季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惶恐:“今日一早沈将军带领神策军将国公府围了。”
“国公爷被抓进了御史台。”
闻言,太后搭在扶手上的手用力抓紧,直接从贵妃榻上起身,焦急道:“怎么回事?”
起身太急,险些没站稳,一旁的南善宜连忙上前扶住她。
“母后先坐下。”她出声安抚
太后坐回贵妃榻上,急切的看着季嬷嬷。
季嬷嬷解释道:“沈将军拿人时给的罪名是说国公爷与逆贼周戈炎勾结企图谋反,谋害先帝。”
“世子爷如今还在御书房门口跪着求见陛下。”
此话一出,太后目眦欲裂,浑身颤抖,抓着南善宜的手掐出了青紫的痕迹。
见她如此激动,南善宜只能安抚:“母后别急,也许是误会。”
太后双眸湿润通红,摇了摇头:“陛下下旨,你哥哥亲自拿人,只怕是罪证确凿。”
“哀家不明白,那是哀家的夫君,哀家……”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太后便晕倒过去靠在南善宜身上
屋内的人神色一变,南善宜连忙看向季嬷嬷:“快叫太医,快!”
…………
御书房内,周朝运看着桌案上那几封往来密信,眸色暗沉。
沈云起和海渡站在下面。
沈云起沉声道:“我带人冲进宁国公府时,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唯独国公爷神色平静,我所列之罪,他无一反驳。”
看着桌上的信件,他继续道:“他行事十分小心,以往的信都被他销毁,这些是这几个月我们拦截下来的。”
“有他送往南边的,也有南边送给他的。”
“他与蜀地来往之事,证据确凿。”
视线从信件上收回落在海渡身上,周朝运寒声道:“万图堂查到了什么?”
海渡回禀道:“在陛下让我留意之前,万图堂并未对宁国公府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