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呢？”
    孙彪问。
    “他啊，去外地出差去了，估摸着得年三十才能回来。”
    江月荣一边摆筷子，一边随口回了句。
    “他那工作还能出差？”
    孙彪诧异。
    “谁知道呢，领导让出差就出差呗。”
    江月荣也纳闷。
    一个搞流水线的，还弄啥出差。
    “说起来这事还跟你那个堂姐有关系。”
    江月荣看向刘瑶。
    “嗯？”
    刘瑶挑眉。
    “咋还跟她有关系？她也当工人了？”
    孙彪也是一脸好奇。
    “你还真猜对了，她前段时间来厂里上过两个月的班，还自己发明了一道点心，卖的可好了，你爸他们组就是被市里调过去做那道点心。”
    江月荣说起刘甜甜也是一脸的佩服。
    刘甜甜太聪明了，啥都会。
    可惜了，被吴文秋整成那样。
    要是刘甜甜没出事，继续留在厂里，没准他们厂就能拿先进单位了。
    “啥点心？”
    孙彪对吃的没抵抗力。
    “就这个。”
    江月荣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这包装可真好看。”
    孙彪惊叹。
    刘瑶瞥了眼，这包装的图案不是首都某个点心品牌设计的吗。
    她记得这点心是首都百年老字号品牌，前世在短视频上挺火的。
    刘甜甜盗用人家的包装真的没问题吗？
    “好看吧，这包装也是她自个设计的。”
    “你这堂姐真是个人才啊，啥都会，就是可惜了。”
    江月荣一顿夸。
    刘瑶沉默，不予点评。
    “里面装的啥，闻着好香。”
    孙彪迫不及待打开油纸。
    “面包？”
    孙彪眼睛蹭一下亮了。
    这东西黄灿灿的，看着就好吃。
    刘瑶嘴角微抽，心说刘甜甜可真是人才。
    这玩意不就是港式菠萝包吗。
    “对，说是叫菠萝包，放了黄油，可香了。”
    “你尝尝。”
    江月荣掰了一点下来给孙彪。
    “来瑶瑶，你也尝尝。”
    江月荣又给刘瑶掰了点。
    “好好吃。”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
    孙彪兴奋的像个孩子。
    友谊商店也有进口的黄油面包，但是大部分都是大列巴那种硬邦邦的面包。
    这菠萝包酥脆甜软，一口下去香的人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下去。
    “香吧，这面包在市里那边卖的可好了，就是成本高，不适合批量生产。”
    菠萝包制作麻烦，用的黄油、奶粉、白糖都是现在特别贵的东西。
    成本高了，定价就高了。
    这就导致买的起的人就少了。
    所以这东西不适合走平价批量生产的路线，只能走高价的细点路线。
    这边小县城的人穷，买细点的人少。
    市里则相反，那边的人消费能力高点。
    市里那边的采购之前从他们厂里订了一批菠萝包，反响的特别好。
    现在快过年了，大家都开始备年货。
    市里就把厂里菠萝包那条生产线的人全部借调过去了，想着年前赚一波大的。
    “妈，这东西不便宜吧。”
    孙彪舔了舔唇角的酥皮。
    “是不便宜，一个得5毛钱呢。”
    这菠萝包老贵了，一个就卖5毛钱，都赶得上一斤猪肉了。
    饶是江月荣双职工，收入不错，平时也舍不得买。
    她这菠萝包还是厂里拿回来的残次品。
    食品厂的工人就这点好。
    厂里生产出来的残次品，或者新做的试验款，工人都可以免费分了拿回家。
    “5毛钱？那是挺贵的。”
    孙彪：“妈，你真舍得，竟然买这么多。”
    “我哪舍得买，这些都是不要钱的，厂里生产出来的残次品。”
    “我说呢。”
    孙彪了然。
    “来瑶瑶，别客气，再吃点。”
    江月荣又给刘瑶掰了一大块面包。
    “不用了，我一会吃饭就好。”
    这菠萝包做的并不是很正宗，太甜了，甜到腻，还特别油，刘瑶不是很喜欢。
    不过这年代的人应该喜欢。
    这年代糖、油都贵。
    这种高油高甜的东西很受欢迎，大人小孩都超爱。
    “也行，吃完饭再吃。”
    “来来，开饭了，别一会菜都凉了。”
    江月荣带头落座。
    “这包装你们批量生产了吗？”
    刘瑶问。
    “没呢，她倒是之前就画好图纸了，就是厂里一直找不到会刻这种图案的师傅，一直到前段时间，厂里才花重金找了个南方师傅刻好印章，厂里打算过几天就批量生产，正好可以用来包装年货。”
    现在生产技术落后，太复杂的工艺厂里也做不了。
    这包装就是在原来是油纸上，用印章盖了一幅山水仕女画。
    这画太复杂，县城这边的木工都不会雕刻。
    厂里费老大劲才请了个南方师傅刻的，刻了两个多月才刻好。
    “这包装你们厂里还是别用了吧。”
    刘瑶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现在网络不发达，这边离首都远，有信息差。
    她没记错的话，这包装首都那边的品牌前两年就已经在用了。
    江月荣工厂现在才开始用，显然是抄袭。
    首都那边没发现还好，发现了闹起来就麻烦了。
    听江月荣这意思，她爱人还是菠萝包这条生产线的负责人，别到时候跟马香琴一样要担责。
    “为啥？这包装不挺好看的。”
    江月荣没看出什么毛病。
    “我在部队那不一个婶子家里见过一个点心也是这种包装。”
    刘瑶扯了个谎。
    “啊？咱们厂的点心都卖到部队那边去了？”
    江月荣想岔了。
    “不是，那点心是首都那边祖传的老字号。”
    余下的话，刘瑶没再说。
    “啥，首都的点心包装跟咱们厂的包装撞了，天，不会是它抄我们厂的包装吧？”
    江月荣气愤不已。
    孙彪却是听懂了，捂额，“妈，人家都说是祖传的老字号，你厂里这点心才出来多久，你那包装又出来多久，再说了，你这包装都还没往外卖，人家咋抄你的。”
    “啥？你的意思是刘甜甜偷人家的设计？”
    江月荣这回听懂了。
    刘甜甜在文工团偷洋人曲子的事传的沸沸扬扬的。
    有骂她不要脸的，也有骂洋人活该的。
    江月荣也觉得洋人活该，谁叫他们偷咱们国家那么多国宝。
    因为口碑两极化，所以刘甜甜即便犯了错误，也能进厂当工人。
    厂里的人也没怎么为难她。
    但是这次不同，刘甜甜偷的是同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