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最终警告,大圣就稍微抱手等着观音后文。
那南海菩萨却是会搞心态,闭上嘴一点说话意思都没有,接着慢慢往前走。
这什么态度?
“你还敢摆弄姿态,蔑视我老孙?”大圣气急,上前就要扯观音。
普贤眼利,疾步上前钻臂一挡。
“大圣且耐心一下,你只予观音两句话,为保无谓之争,谨慎斟酌也无可厚非嘛。”
普贤的臂膀谓如屹立的山岳、如停滞的渊水,滴水不漏地阻拦大圣进犯的行径,嘴上还苦口婆心一样捧着大圣。
大圣略加些力量,发现若不动真格,一时撼动不了对方。
“呵~照这么说,老孙我应该给你们两个人两句话,然后,我多半就能得到两个哑巴了。”
大圣冷嘲热讽一句,神情带着不甘,怏怏收手。
普贤即合掌,点头致歉,并退回原地表示自己没有威胁意味。
两人飞速接触对抗,又飞速妥协回撤,被观音观看清楚。
观音知道大圣的耐性正逐渐消减,也就不再挑拨大圣神经,停步肃静望着大圣。
“唔~”大圣见她望来,以为是要开口了,于是忍让着等信儿。
结果观音的眸光一闪一暗,像星辰熠熠生辉,还是沉默不出声。
嗬~大圣磨牙,闷声说道:“我可不等哑巴学会说话,咱们简单些,开打了事吧。”
观音终于动念,笑靥如花,柔语问道:“悟空,你能理解我佛门取经之事,所参与人选必须满足秉持正法、矢志不移的心性,才能让三界信服、支持吧?”
大圣闻言细瞧了观音一番,见她问得诚恳,心中不禁起了波澜。
结合今夜的状况,大圣知晓这不是乱问,双方正式开诚布公。
“咳~”大圣清清嗓子,神情别扭道,“你这…怎么,向老孙讲述你多不容易?哼、人是你自己挑了,出了事也怪不得旁人,反正老孙从来没有求你的意思。”
“你…”话一半,大圣觉得实在违和,任性道,“哎呀,我管你许多,只把我魂魄还来,一切还有商量。”
当年五行山下,大部分时间是悟空执掌肉身,且暗中有逃脱之法。
是以,两兄弟都不记观音解救恩情。
加上紧箍的存在,大圣对这位自称慈悲之名的菩萨更生嫌怨情绪,多有贬低之意。
可大圣到底本色不坏,哪怕几次相见基本都是相互对立,恨不得杀了对方一样。
亲身接触下来,大圣分得来善恶,暗地里明白观音是位名实相副的菩萨。
如不是利害相冲,又计较兄弟感情,大圣其实并不反感与观音这类和气共处。
现听观音弱气陈述什么取经需要,大圣虽然只听了头,已然了解其中意味。
从客观的角度看,大圣承认他与兄弟不算秉持正法、更无不移的矢志。
所以出五行山,一路闹到今天这样,真要归责任,相当一部分责任归在他与兄弟身上是完全没毛病的,不能全怪什么观音故意欺骗,佛门有心奴役。
既然大家都有问题,就大哥别笑二哥,一切往正道上使劲儿。
“看来,大圣理解。”普贤帮声道,自是察言观色领会到,大圣心术向正却又抹不开面子。
大圣鼓起腮帮吐气,不置可否地偏过头。
观音微微点头,提上一层严肃,语气依然柔和:“那悟空、你…支不支持我磨炼你的心志,还你本来性情?”
这话让大圣沉默不语,就像一块与世隔绝的玉石,不曾和人交流过,因此从未被雕琢过,也未学得更好的品质。
大圣很想调侃回去:行啊,叫你这么一解释,之前找我麻烦,成了你善意帮忙,而我不识好歹咯。
说不出口,很奇怪,大圣也搞不清楚自己出于什么理由说不出口。
“兄弟还在他们手上?或者,我…认可他们?”大圣一时举棋不定。
普贤见大圣犹豫,加把火道:“大圣,你不必怀疑。我们真不是为害你而来,我们也不想与你发生冲突。只希望今夜过后,你能多个心眼。”
“那唐三藏尚在俗身,猪悟能、沙悟净又难当重任,白龙马暂失真形。一众队伍里,唯你,有能耐护持唐僧之余践行正理,可在马前引路,将这取经队伍不偏不邪送至灵山。”
“那时才叫功德圆满,不然,即使唐僧有命到灵山,只怕无德取真经。”
真个不加掩饰的推崇备至,令大圣受宠若惊。
“我…”大圣嘴角嗡嗡,失了言语,胸腔一颗纯粹的道心萌动。
他一身傲骨,当然也想做得大丈夫,创得大事业,叫人人钦佩敬重。
回忆过往,问后不后悔任性胡闹,以至于被镇压五百年不得出世,大圣是后悔的。
不值当、太不值当了!
只是从来不见兄弟抱怨,大圣也没那个脸认错,于是全靠着倔强混到今日。
现在如果真有一个,改过从善并建功立业的机会(还明显以自己为首领),大圣是很乐意答应。
“可…可,”大圣最终仍是陷入迟疑,回答道,“可要我为了这件事,被你们带一个箍儿钳制,失去自由……而且…”
他又突然怒容道:“你们根本没打算还我魂魄吧,凭什么要我信你!?哼!被你们拖延这么久,真以为我傻嘛!”
“大圣且慢。”普贤眼皮一跳,抬手劝抚。
观音缓缓摇头,真诚说道:“悟空,只要你答应悉心完成取经之事,所作所为不离正法。那紧箍咒,我立誓,永不再念,我亦可让唐僧作此誓言。”
“哈~说的好听。”最后的最后,对兄弟担心,压倒了所谓功成名就的心愿,大圣焦躁喝道,“先还魂魄回来,我才听你们继续胡说八道!”
普贤这时沉气,朗声问道:“孙大圣,难道你不觉得你行事无端、几番无状,或许正是因为你那分魂存世?除掉它,才是对你大有裨益。”
“嗯?哈~”大圣顿时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