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瑾韵下巴微抬,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带回家,只有家里才方便继续治疗。”
闻言,万氏的面色微妙地变化了:“这……韵儿,这样做恐怕不大合适吧?”
虽说庆国风气相对开放,女性不需深居简出,但男女之间的界限依然是社会的共识。
凌瑾韵深知万氏所虑,迅速提出了解决方案:“大嫂,要不这样,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去找大哥他们帮忙把他抬回去。而且我之前为他治疗过,他家境不错,若是我们施以援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万氏起初略有犹豫,但听到后面那半句话,眼睛不禁一亮。
她叮嘱顾子胜和小靖儿留在原地陪伴凌瑾韵,自己则快步下山去组织人手。
不多时,顾老汉领着他的三个儿子合力将昏迷中的谢行搬回了家。
由于新房子还在修建之中,他们决定暂时将谢行安置在旧屋内。
彭氏和江氏根据万氏的讲述,已在旧屋中收拾出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等候着伤者到来。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谢行安放好,凌瑾韵则开始了紧张而细致的工作。
她轻轻解开那层临时包扎的绷带,再次细致地清洗伤口,谨慎地施用了适量的麻醉药,确保谢行不会在缝合过程中感到疼痛。
随后,她集中精神,开始一针一线地缝合那背上的深长刀伤。
细密的针脚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凌瑾韵细致地检查完最后一处缝合,确保无误后,轻声唤来了顾大壮与顾二壮。
两人应声而至,动作轻柔地协助她将昏迷的男子翻转至趴伏的姿势,再小心翼翼地将消炎药水挂好。
药瓶刚刚稳妥,门外便传来邻家大娘急促的呼唤:“韵儿,你快来呀,你爹娘又来了!”
闻言,凌瑾韵眉宇间不禁凝聚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
虽然她清楚父母凌永元与唐氏素来不太在意世俗眼光,但这短短两天之内,他们竟然又一次不顾颜面地返回,这让她感到意外又有些恼怒。
正欲踏出谢行房门,向那熟悉而又令她头痛的方向行去,手腕却被万氏紧紧握住。“韵儿,你留下,这事交给我和你二嫂、三嫂处理就好。”
万氏的话语坚定而温暖。
彭氏与江氏亦纷纷点头赞同,眼中满是对凌瑾韵的关切与爱护:“韵儿,你就别过去了,别再受他们的气。”
她们深知,每一次面对那对父母,凌瑾韵总是难以避免地受伤。
凌瑾韵望着三位嫂子真切担忧的眼神,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她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与自信:“嫂子们,放心吧,他们现在已经伤不到我了。而且,他们找的是我,不见到我肯定不会罢休。就算今天赶走了,明天他们还是会回来的。”
万氏、彭氏和江氏曾亲眼见证过凌永元与唐氏的无赖行径,深知凌瑾韵所说并非夸大其词,她们对这对父母的无耻行径既愤慨又无奈。
虽然心中有千万种不满,但毕竟血浓于水,她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只能力所能及地保护凌瑾韵。
四人重返新居时,远远便望见了凌永元、凌广才与唐氏的身影。
那一刻,几人都不由得愣在原地,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错。
只见凌家三人皆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布料质地显然不凡,唐氏的脸上敷着厚重的白粉,那过分的妆容让她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头上夸张地插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珠翠满头,乍一看似乎是富贵逼人,然而对于内行人来说,这些珠翠的廉价一目了然。
万氏等三人见状,心中已了然几分,不约而同地挡在了凌瑾韵的前面,形成一道坚固的人墙。
唐氏目光敏锐,一眼便捕捉到了凌瑾韵的身影,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小丫头片子,给我过来!”
此时,家中主事的王莲娟尚未归来,身为大嫂的万氏自是不会退缩,她眼神凌厉,威严十足地反问回去:“你这是在喊谁?!”
“我喊凌瑾韵,碍着你什么事了!”
唐氏高昂着头颅,不屑地斜睨了万氏一眼,态度嚣张。
“哦——”
万氏故意拉长了音调,眼神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原来是想叫我们家韵儿啊!”
唐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万氏的机智给捉弄了,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嘴唇微动,却只憋出一个字:“你……”
未等说完,她便恼羞成怒地甩开手中的手帕,故作高傲地说道:“本夫人懒得跟你这等俗人计较。”
“才儿,把东西拿给他们,咱们带着你妹妹走!”
唐氏的话音刚落,凌广才便迅速拎起了那二十斤大米、三十斤高粱,还有一两银子和满满一筐鸡蛋,一一摆放在秦家众人面前,动作中透露着几分不情愿与心疼。
唐氏的目光在那些物品上停留,心中暗暗计算,如今这年月粮食珍贵,就这么一点东西就花去了她八两银子。
为了凌瑾韵这个丫头,付出如此代价,她内心五味杂陈。
然而,每当想到凌瑾韵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还有整个家庭的未来,唐氏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怨气,咬紧牙关,决定咽下这口气,只为换取他们认为的“更好”的未来。
当万氏、彭氏和江氏首次见到凌广才携带的物品,脸上霎时间布满了愕然与狐疑。
目睹她们错愕的神情,唐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傲的笑,下巴微微抬起,那份高傲几乎要溢出言辞之间:“哼,早就言明我唐家要进京享受荣华,你们却不信。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考验尔等人心,若非品行败坏至此,这联姻我们自然乐见其成,共享繁华。”
“可惜啊,你们这等心如黑炭之人,休想踏入我唐家门槛半步!物件既已归还,女儿我亦要带走,凌顾两家,自此两清,再无瓜葛!”
此时的凌瑾韵,眼眸半敛,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对于凌永元、凌广才以及唐氏的心性,她比任何人都要了如指掌。
若是寻常时日,手中稍有盈余,这三人便会趾高气昂,又岂会低头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