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徐宁哪都没去,眼瞅着家里劈柴不够烧了,他就和王虎、李福强劈了一下午柴。
然后给家里的院子规整一番,虽说之前的院子也不乱,但徐宁不寻思着往后得养狗么,所以他就将靠近耳房那块空地收拾了出来,找几块木板子钉了几个狗窝。
徐宁做事喜欢打提前枪,省得往后再紧忙活。
刘丽珍瞅着儿子这番改变,心里头相当舒坦和欣慰。
她做梦都没想过徐宁能帮着家里忙东忙西,所以晚间她给徐宁蒸了盆鸡蛋糕。
这年头的鸡蛋是很贵的,刘丽珍是特意搁小卖店花6毛钱,买了5个笨鸡蛋,平均1个笨鸡蛋是1毛2。
而且现在的鸡蛋是硬通货,它能换粮食,当钱使。
本想留李福强和王虎搁家吃,哪成想这俩人临到饭点都跑了,刘丽珍趴墙头招呼两声,王虎就端着盆菜饺子走了出来。
“大娘,我妈包的菜饺子。”
刘丽珍说道:“你妈下午自个包的啊?咋没叫我呢?”
“我妈说你正享受幸福生活呢,说我二哥好不容易给家里干点活,你不得趴窗户瞅啊?”
“哈哈哈,还是我妹子了解我。”
刘丽珍接过菜饺子盆,然后王虎不等她继续说话,就跑回了屋里。
“这孩子。”
80年代初家家都困难,若不是王二利和徐春林闲着没事就去山上转悠打牲口,两家的日子比现在可难多了。
徐宁瞅见菜饺子热乎着,就抓起来尝了尝。
这菜饺子不是平常吃的白菜、疙瘩白馅的,而是野山菜馅的。
馅里有雪里蕻、猫爪子、刺老芽、老山芹四种野菜,由于是用熊油和的馅,这小味道噌一下就上来了,非常香很好吃!
秋天前她们上山采完野菜,回来就清洗焯水晒干,或者放到菜窖里储存,也有的腌咸菜了,能吃一冬天。
徐凤奔进家门,瞅见她二哥吃菜饺子也伸手抓一把,却被刘丽珍一巴掌打她手爪子上了。
“洗手去!成天埋埋汰汰的,那手爪子里都是黑泥,也不知道干净埋汰。”
徐凤嘟着嘴,“那你咋不说我二哥呢。”
“你二哥刚干完活洗完手,我说他嘎哈?”
“渍渍渍,啥都是我二哥好,切。”
“你再跟我没大没小的?”
徐凤换副嘴脸,贴上来笑嘻嘻说:“妈呀,你给我洗手呗,小时候都是你给我洗的。”
“且喽,别贱了吧唧的,赶紧洗手去。”
徐凤转头瞅眼徐宁,撇撇嘴使舀子蒯缸里的水去了。
徐宁笑着提醒,“凤儿啊,暖壶里有热水,你兑点。”
“嗯呐,还是我二哥好。”
五点多钟。
徐春林和徐龙也回来了,这时候饭菜都整好了,徐宁就帮着放桌子拿碗筷。
两人搓了把脸,就坐在炕上等着吃饭。
没招啊,他俩是家里挣钱的,白天上班累死累活,下了班就该享受。
徐春林瞅着院里焕然一新,心里纳闷。
待一家人坐在炕上吃饭时,他没忍住问了嘴。
刘丽珍就开开心心的将徐宁今个的表现说了,说话时嘴都合不上了,满脸笑意。
徐龙闷头道:“二宁,你不是搁外头惹啥祸了吧。”
“说啥呢!他一整天都搁家,能惹啥祸?”
说到这,刘丽珍想起他去了趟老常家,就心虚道:“应该不能惹祸吧。”
“惹啥祸啊,我不寻思这么多年没给家里干过活么,今天搁家闲着就多干点呗。你们咋都用这种眼神瞅我呢?不信啊?”
徐龙说:“那倒没有,就是有点懵圈。”
徐凤说:“我二哥这是痛改前非!我老师都说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二哥比金子都值钱!”
“哈哈哈,那必须的,凤儿这话,妈乐意听。”刘丽珍咽下嘴里的菜饺子,大笑两声。
徐春林抬头瞅着徐宁,眼神很是复杂。
自打那天搁山上扬威救了他之后,这老二就跟变了個人似的。
整得他抓心挠肝的,以前家里有个瘪犊子,徐春林要是哪觉得不顺时,抄起笤帚疙瘩也有个发泄途径。
现在徐宁表现这么好,他哪有机会下手啊!
吃完饭,徐凤自告奋勇捡碗筷,刘丽珍则在外屋地忙活着刷碗,剩下的刷碗水有油烫,顺手就给狗插食用了。
屋里,徐宁凑到徐春林跟前,吓的老爸直往炕梢窜。
“你要嘎哈?”
徐宁露着坏笑,“爸呀,我明天去许炮家,小时候我不是骂过他么,完了我寻思买点东西拿着去赔个不是。”
“那伱就去呗,跟我说嘎哈?”
徐宁搓着手指,道:“不是缺点这个么。”
“我可没有,你乐意找谁就找谁去。”
“那行,我去茅房的房檐第三块砖寻摸寻摸……”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可徐春林闻言一愣,直接拽住他的胳膊。
眼睛通红,脸色煞白,急道:“你等会!徐龙把门关上,快点!”
徐龙立即起身去关门,徐春林瞪着眼怒道:“你特么咋知道的捏?”
“啊?知道啥,我啥都不知道啊。我就是差二百块钱,兜里没钱,腰板不直溜啊,爸,你说是不?”
徐春林咬牙道:“我就能给你五十。”
“那我跟我妈说,我捡着405块钱。”
听到这数字,徐春林和徐龙都急了。
他俩没想到徐宁不仅知道他们藏钱的位置,还特么数了一遍!
父子俩对视,徐春林眼中透着恨,“我顶多给你一百!”
“见面分一半,不分就告我妈。”
徐春林咬牙切齿的指着他,“你是真损呐!给,二百是不?”
“嗯呐。”
徐龙听到这数字,心都在流血,抬脚就要踢他。
可徐宁转头说:“等我嫂子回来,我就告诉她……”
徐龙猛地收脚,咧嘴强颜欢笑,“跟你闹玩呢。”
徐宁达到目的就转身去了外屋地,而徐春林坐在炕梢猛劲锤了两下炕沿。
“这瘪犊子!他咋发现的呢?”
这四百多块钱是父子俩,攒了足足两年之久,才积攒下来的。
徐宁一下就抠他俩眼珠子上了,直接拿走一半!
“爸呀,我就说不能老搁一个地方,兔子还有三窑呢。”
徐春林搓着老脸,红着眼睛,别提心里有多疼了。
“还说那些干啥。给他的二百,咱俩一家出一半吧。”
徐龙闻言,立时不乐意了。
“凭啥啊?钱是你藏的,再说你那240多,我才160,按照比例也是你出大头,我掏个50就不善了。”
“就凭我是你爹!就这么着,等过两天去街里,将熊胆卖了,到时候多给你点,不就完了么。”
“一码是一码。”
徐春林瞪眼盯着他,“我是你爹不?我说啥是啥,还管不了你了呢。”
“那我跟我妈自首。”
徐春林一愣,“艹!你们哥俩都是一道号的,快特么滚犊子。”
“这不是随根么。爸呀,我就掏五十,行不行?”
徐春林磨牙切齿的,“行!那咋不行,你俩才是爹。”
待徐龙去了西屋后,徐春林坐炕沿边愤愤不平。
几曾何时,徐龙反抗过他啊?
全是这徐老二给带坏了。
等找着机会,必须大棒子削他一顿。
就照着220块钱削,要不然都对不起他藏钱的一片赤心。
徐春林将200块钱给徐宁后,当天晚上他横竖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为此被刘丽珍好通骂,但他有委屈不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