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屹盯着她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门票,笑意玩味,“门票不能派人送来么?不能寄快递么?为什么非要让我转交?”
“为什么?”盛南伊冷呵,怒火飙升,“陆靳泽给你的时候你不问、你不拒绝,非要回家找我发难?”
黑眸沉静,“我没发难,只是问你。”
盛南伊气笑了,“傅承屹,你虚不虚伪?你从进门就冷着一张脸,说话阴阳怪气,不就是想挑起我的怒火,等我受不了先向你发难么?
真没想到你连这点事都要算计,是确保自己不会失去道德制高点么?”
“伊伊,我们就事论事。”他顺势坐到床上,表情似有无奈,“我什么时候又算计你了?”
她当然没证据,毕竟他算计人于无形。
就连她知道他善于算计,也不是自己发现的,而是他摊牌了。
这架吵得好没意思。
盛南伊兴味索然地钻进被窝,“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莹白小脸埋在缱绻的发中,双目紧阖,眉心微蹙,典型受气又懒得发泄的娇气模样。
瞧得人心里痒痒的,那点浅淡的霾顿消于无形。
他拥住她,含住她嫩芽般的耳垂吮吻,炙热的气息喷薄在细白的颈上,“伊伊,待会再睡,我明天一早出差,往后好几天都见不到。”
从他说正式恋爱开始,这还处于如胶似漆的热恋期呢。
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些时候,没有什么矛盾是一场淋漓尽致解决不了的。
温存过后,两个人跟没事人一样。
他一如既往抱她去洗,洗着洗着又开始缠绵。
盛南伊慌忙推开他,“这里没套!”
他们有好几次发生得比较意外,没用套,她也顾不上吃药,好在没中招。
现在关系稳定,运动频繁,她不想再生意外。
傅承屹在兴头上,掐住她的细腰用力,“那就生下来。”
“谁答应要给你生孩子?”
娇娇糯糯的调子,一本正经念出这句,尤为刺耳。
他停下来,黑瞳闪烁着不明的光火,“为什么不生?我们已经有了女儿,再生个儿子也好。”
氤氲水汽模糊着视线,她却态度明朗,义正词严,“生什么儿子,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啊?
人家陆靳泽真有皇位要继承,都没要生儿子……”
话音未落,空气骤冷。
热气凝结,在毛玻璃上斑驳成泪痕点点,无声滑落。
盛南伊也诧然懊恼。
可能最近与陆靳泽接触频繁,又常因他引发不快,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了。
可她高高在上惯了,这事又因他而起,要她首先低头没可能。
躺进被窝,闭上眼,又难成眠。
傅承屹坐在沙发上看书,或者根本没在看,几乎没有声响。
她却明白傅承屹真生气了。
她生气会发作,会迁怒他人。
可他生气便是不声不响,做些平常会做的事,瞧着与往常无异。
空气中冷凝压抑的因子,前仆后继地坠落,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哼了声,“气死拉倒!”
“盛南伊,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意思?”
傅承屹情绪稳定,也没什么脾气,偶尔惹到他,撒个娇或是主动递个台阶就化解了,看来今晚是跟她杠上了。
她本就是情绪不稳定的,这一句听来像被凶了,瞬间委屈气恼,“没意思!所以你自己生闷气去吧,滚,别在这吵我睡!”
抬手向他扔了个枕头。
傅承屹不躲不闪,挨了一下,还把枕头巴巴地送回来,只是沉着一张脸,眼神晦暗不明。
重拳打在棉花上,她怄极了,噼里啪啦发泄一通,“你怎么好意思怪我?还不是你一天到晚要跟陆靳泽比……”
傅承屹不紧不慢地把枕头放回去,散漫的调子中透着沁骨的凉,“是谁一天到晚在提陆靳泽?”
“你别想转移话题。”她振振有词,牢牢掌握主动权,“我看你就是把陆靳泽当成假想敌暗中较量,傅承屹,你是不是自卑啊?”
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包裹着山雨欲来的暗涌,他唇角微勾,“我自卑?”
“你不自卑,你整天跟别人比?
你不自卑,一提陆靳泽你就不对劲,专找不痛快?
你不自卑,你在陆靳泽面前屁都不放,回来找我麻烦?”
她坐在床上,目光咄咄。
傅承屹就站在她面前,浴袍没系带子,大喇喇敞开着,精壮的窄腰随着呼吸起伏,幅度越来越大。
倏地,大手捏住她的下颌。
盛南伊吃痛皱眉,“傅承屹,你弄疼我了。”
男人倾身,俊脸冷沉逼近,“既然在你眼里陆靳泽远胜过我,为什么一开始不选他?”
她在加重的力道中感受到他蓬勃的怒意,“你发什么神……”
尚未发出的“经”字,被突然覆上来的唇堵住,最终哑在喉咙里,尽数吞没。
他比以往表现得强势,凶狠地夺走她肺里的氧气,也不给任何的缓冲,威风凛凛地进攻。
痛苦又暧昧的音调被哼出,指甲狠狠抓破他的脊背,“套!”
傅承屹不为所动,深深凝她因难受而格外鲜活生动的眉眼,生出了完全掌控的欲望。
有力的手臂勒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澎湃的节奏释放着歇斯底里的狂热。
那夜比想象中还要漫长,好像等不到结束,也等不来天光。
他没有怜香惜玉,她没有苦苦哀求。
他们僵硬痛苦地在暗夜坠落。
盛南伊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却在男人柔情缠绵的吻中醒来。
她懒得动,掀开眼皮睨他,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被吵醒的怒,“滚!”
“好了,别气了。”傅承屹没有以往的神清气爽,血丝遍布的眸分外疲惫,“我待会要去赶飞机,起来陪我吃个早餐。”
她连发火都失了力气,“傅承屹,你听不懂人话?”
“昨晚是我失控了,我道歉,认打认罚,你消消气。”
认错态度良好,她却觉得陌生。
面前这个人,仿佛与昨晚将她拆吃入腹的禽兽不是同一个。
然而她精疲力尽,没有耐心深究,又缓缓闭上眼。
倦怠掩埋明媚,仿佛连气息都微弱了。
他凝着她,眉宇起了褶皱。
神情转黯,却故作轻快,食指轻轻蹭她脸颊,“如果不想陪我吃饭,那亲一下好不好?”
女人双目紧阖,不言不语。
冷得人心慌,傅承屹吻她眼睛,忙不迭地把满腔热情洒向她,“如果不想亲,至少走之前再看我一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