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屹也跳进驾驶座,用枪把儿猛砸钥匙孔,扯出几根线,开始打火……
小女孩惊魂未定,脸又被碎玻璃划伤,哭喊个不停,盛南伊一面给她擦脸,一面哄慰,眼睛却不时瞟向傅承屹。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慌乱,豆大的汗珠混着血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滑落,他的手止不住地抖,难觅素日的淡漠冷峻。
“成了!”
他兴奋转头,目光炯炯,开心得像个孩子。
盛南伊尚未作出表情,他就跳去后座,孩子被夺过去,她几乎被傅承屹悬空抱起放到了驾驶座上:“你来开!”
“我?我不行……”
“别废话,赶紧开!!!”
认识这么多年,她也从没见他这么凶。
“砰、砰砰……”枪-声伴着尖叫和哭泣传来,盛南伊咬着嘴唇,一脚踩下去,周边几辆车也趁机启动了。
有人大喊着让他们停下,“嗖嗖”的枪-声从车边擦过。
盛南伊面色还算沉静,双手抖动如筛却紧紧握住方向盘。
忽然,傅承屹猛推了她一把,又大力转了方向盘,车子大幅偏离,瞬间撞上一辆停着的路虎——
刺耳的碰撞声,她狠狠撞向安全气囊。
子-弹“咻”地一下穿透路虎的车窗,擦着他们车顶呼啸而过。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秒、两秒、三秒——
双目失神,她浑身颤栗,血,仿佛有很多血,顺着记忆攀爬而出……
傅承屹喊她下车,见她毫无反应,又过去把她拽下来:“快跑!!!”
盛南伊慢慢回神,盯着远处的几个蒙面人,抱着孩子转身欲跑,忽又想起什么:“你呢?”
“我掩护。”傅承屹晃晃手里的物件。
盛南伊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未做争辩。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尽管困难重重,但全力以赴了。
灯光昏暗,黑压压的人群更如乌云蔽日,盛南伊心下一沉,眯了下眼睛,一瞬间很多画面浮现。
是警察。万幸,他们伤得不重。
盛南伊额头和肩膀撞得有点肿,衣服也都划破了,但伤口不深,还有零星几处擦伤。她没要傅承屹递来的外套,披着女-警的马甲。
傅承屹比她要重一些,处理好伤口进来时盛南伊已做好笔录了,正欲离开。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抬手拦住她,手腕缠着绷带,手背青肿。
“不必。”她还是戴着那顶棒球帽,脏兮兮的,微垂的目光定在地板上。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过分沙哑的嗓音,仿佛还夹杂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盛南伊抬眼,眸色极深,忽而轻笑:“和你在一起,我不放心。”
傅承屹目光深谙,浮起一层薄怒:“我现在对你还能有什么图谋?”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
她早已不信任他了,无论是在洛杉矶,还是此刻。
傅承屹必须承认,那股突如其来的挫败感今晚又来伏击他了,这次比以往更加来势汹汹、气势如虹,他未能幸免。
其实他明白,眼前的盛南伊已非原来的盛南伊了,他读不懂、看不透,可他几经思量、几经压制,还是想要读懂、想要看透。
程锦灏是在八点多被短信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抓起手机,猛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眉头深锁着又看了一遍,紧接着堕入无穷的愤怒和绝望中——
他压根没想到傅承屹会在凌晨去找盛南伊,甚至不惜惊动左邻右舍。
一侧的女人慵懒地撩开眼皮,白皙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颈,贴着他软软糯糯地问着:“出什么事了?”
奇经八脉出奇得快,程锦灏一个转身把女人压在身下。
窗帘只拉了一半,柔和的光描绘着男人结实的轮廓,他比以往更动情。
正在兴致盎然时,女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相框,随手扔在一旁,不满地嘟哝了句:“哪儿来的照片啊?怪不得这么硌……”
程锦灏霎时间懵怔了,原本畅快的大汗淋漓一瞬化作冰刀切割着他的血肉,他不受控地开始发抖。
女人被吓到了,忙问怎么了,回复她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滚”。
女人仓皇离开,他复又躺在床上,盯着照片愣神,而后盖在脸上,他的眼前暗了下来,其实,他的人生本来就只剩下黑暗。
他努力过了,乔雅昕走后,他尝试过各种女人,比她美的,比她丑的,比她爱笑的,比她能闹的,比她还不喜欢他的,比她还要执迷不悟的,就是忘不了。
照片里的笑容熨帖着他的心,抚平着他的焦躁,他渐渐平复,可又只是一瞬,腾地一下坐起来,便拨出了电话。
对面的声音喑哑,研磨着他的耳膜,好似沙漠里暴走过后的失水。
他的嘴巴永远比脑子快:“傅承屹,你当初信誓旦旦是怎么说的来着?你和我最大的不同就是从来不会冲动,现在算什么?半夜跑去人家门口按喇叭?你可真是冷静沉稳啊,要是真的冲动起来,是不是打算当街强-暴?”
傅承屹完全无视他的指责,把车停在街边:“山上的照片是你找人拍的。”
他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是又怎样?你又不爱她,也不在乎她,你管她和谁在一起?”程锦灏没好气地回着,又想到什么,嘲讽道,“傅承屹,你莫不是有什么大病吧?难道是因为该死的占有欲?自己碰过的女人就不给人家碰,可别了吧~”
傅承屹没回,直接挂了。
程锦灏脸上多云转阴,而后被浓重的黑云完全覆盖,他攥着手里的相框,心底揪揪的疼着。
这算什么?
明明那场事故造就了所有人的悲剧,为什么只有他还在品尝痛苦?不公平!
他眼里蹿起怒火,烧得那么旺,那么灼热。
——
助理拿着文件找盛南伊签字,见她神情专注,便帮她接; 电话,缓声汇报:“盛董,前台说傅总要见您。”
她眼也不抬:“不见。”
助理琢磨着她的神色,还是补了句:“是望安集团的总裁,傅承屹傅总啊~”
“总裁怎么了,谁不是呢?”盛南伊慢悠悠翻着文件,落下签名,助理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