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星人的事情虽然解决，但地球上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你这个混蛋！”
    回到韦恩庄园，克拉克对着蝙蝠侠就是一拳，然后拎起蝙蝠侠撞在墙上，厉声质问道：
    “布鲁斯，这就是你制定的战术吗？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这颗星球上死了多少人？你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新闻，看看那些受损的城市，看看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听听他们哭泣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罪孽！”
    面对克拉克的超人力量，蝙蝠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但身体虽然不能反抗，蝙蝠侠的精神却从来没有屈服。就听他道：
    “初步估计，30万左右。如果算上极东核电站的那些混蛋，大概就是40万。”
    “40万？天哪！布鲁斯，看看你干了什么？”克拉克怒不可遏道：
    “原本我们可以在近乎零伤亡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情，但因为你这家伙糟糕的战术，这颗星球上40多万条无辜的生命消失了！”
    “40万人，多吗？”看着愤怒的超人，布鲁斯·韦恩平静地反问道。
    “40万人还不多？”
    “当然不多。比起这颗星球每年300万直接因为饥荒而饿死的人，比起这个世界每年900万因为饥饿造成的疾病而病死的人来说，40万不过是个零头而已。”
    听到布鲁斯·韦恩曝出的数字，本质上就是个乡下老哥的克拉克就是一怔，显然是被这庞大的数字给吓着了。可转瞬之后，他便疑惑道：
    “这个世界每年确实会因为各种原因饿死人，但这和你的战术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布鲁斯·韦恩喝问道：
    “卡尔先生，你知道每年地球的粮食产量是多少吗？25亿吨！知道这么多粮食能够养活多少人吗？至少100亿人！明明每年地球的粮食产量足够养活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可这颗星球每年还是会有将近一千万人饿死！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是分裂的！”
    “地球上的人类早就习惯了各行其是，他们不知所谓的将自己分裂成了一个个国家与种族，然后为了各自的利益进行着无聊的博弈。乃至于为了争夺利益，人类已经忘记了作为人的底线！眼睁睁地看着近千万人饿死，大部分的人却只会无动于衷。”
    “你今天会觉得我害死40万人很残忍，但人类社会分裂而造成的每年千万人级别的死亡，难道就不残忍了吗？”
    听着布鲁斯·韦恩的喝问，克拉克拎着对方的手明显松软了一些。布鲁斯·韦恩见此再接再厉道：
    “相比于对抗氪星人这样的外来威胁，解决饥饿这对于人类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人类却一直做不到。这样一盘散沙的人类社会，这么可能战胜未来的种种威胁呢？还是说你觉得只靠着几个超级英雄，就能为人类的未来保驾护航？”
    “人类必须认识到自身的脆弱，也必须认识到未知存在的威胁。所以这个世界需要这场惨剧，需要用40万人的血来让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们感到恐惧。只有当他们认识到，他们的地位在未知的力量面前摇摇欲坠的时候，人类的社会才会形成巨大的向心力，这个世界才会真正的团结在一切！”
    闻言，克拉克缓缓松开了布鲁斯·韦恩，问道：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让人类团结在一起吗？非得要让这么多的人牺牲？亦或者，我们可以集合更多的超级英雄，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这样说不定这些人就不会死了！”
    “所以说，卡尔先生，你真的很幽默。”布鲁斯·韦恩平静道：
    “作为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性，你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单纯的话，这真的很幽默。”
    说着，布鲁斯·韦恩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蝙蝠侠铠甲，反问道：
    “还有，你真的觉得集合一群超级英雄是一件好事吗？”
    “难道不是吗？”克拉克疑惑道。
    “一群超常的人类聚集在一起，相互之间报团取暖，很容易就会形成超越人类的贵族集体。即便这个集体有着远超一般人的道德操守，但团体一旦形成，很容易就会造成失控。这个世界上，怀抱着崇高理想的群体在现实中失控的例子还少吗？”
    说着，布鲁斯·韦恩从怀中掏出几张照片道：
    “所以对于琪亚娜提出的那个什么正义联盟，我准备只集合少数几个超级英雄。我，你，琪亚娜，还有他们这些人。”
    一一指着照片，布鲁斯·韦恩向克拉克介绍道：
    “拥有强大战斗力的女士，神奇女侠。一个擅长奔跑的小伙子，闪电侠。一个半机器的生化人，钢骨。还有一个在海里翻卷的大胡子，海王。基本上就是琪亚娜所说的电影里，正义联盟的配置。”
    “就七个人，够吗？”克拉克有些担忧道。
    “足够了！我们七个人里，有你这个近乎无敌的超人，有堪比超人的神奇女侠，有掌握着韦恩财团的我，有擅长速度甚至能超越时空的闪电侠，有能够操控各种电子设备与网络的钢骨，还有能在海洋中行动的海王，基本上可以应付绝大多数的敌人。”
    将以上几人在氪星人之战中的照片收回，布鲁斯·韦恩继续道：
    “当然，我知道这次氪星人事件中还涌现出其它的超级英雄，但我根本不想与他们产生任何瓜葛。因为正义联盟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再强的话我会担心这个联盟会失控。强大的力量必须要限制，正义联盟同样如此。”
    “好吧，你说服了我，布鲁斯。”克拉克点了点头，然后却又威胁道：
    “当然，如果之后你又做出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扭断你的脖子！相信我，布鲁斯，我说到做到。”
    “卡尔，哦不，是克拉克，我觉得你会更喜欢这个名字。事实上同样如此，如果未来某一天作为外星人的你与这个世界为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想办法干掉你！”布鲁斯·韦恩同样道。
    “很好，布鲁斯，老实说从认识到你的时候，我就很讨厌你。但你刚刚说的话，我很认同。强大的力量必须要限制，而你那疯狂的大脑同样需要限制。我用力量限制你的大脑，你用大脑限制我的力量。我们两个相互制衡，我想这样能避免很多问题。”
    “不是力量，是良心，克拉克。”布鲁斯·韦恩反驳道：
    “你那近乎幽默的道德感，才是真正制衡我的东西。”
    就在超人与蝙蝠侠相互交流的同时，琪亚娜也坐在韦恩庄园的院子里，看着太阳慢慢落入山间，皎洁的明月从东方慢慢升起。
    “我们做的真的对吗，班长？”
    看着沐浴着清冷的月光，琪亚娜身上的魔力在快速恢复，可琪亚娜低落的心情在短时间内却根本无法回升。
    “琪亚娜，到了蝙蝠侠的思想层次，他考虑的已经不再是对错这种简单的问题了。”班长道。
    “那他考虑的是什么？”
    “人类文明的未来。”班长解释道：
    “当布鲁斯·韦恩看到你和克拉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了。超级英雄也好，宇宙霸主也罢，地球这颗普通的星球，即将被裹挟着进入到宇宙争霸的时代之中。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因为没有人知道达克赛德的实力有多强，更没有人知道那个未知的穿越者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颗星球的人类文明，还远远没有做好迎接时代浪潮的准备。别说是与达克赛德这样的宇宙霸主较量，便是氪星人的入侵他们也承受不了。面对这种现状，蝙蝠侠现在所有的疯狂，本质上都不过是在为人类文明的实力求活而已。”
    “可我们有超人克拉克呀，还有我们时空管理局！我们明明有这么强的超级英雄，为什么还要牺牲这么多人呢？”琪亚娜不解道。
    “琪亚娜，你不会觉得只要打败了达克赛德和穿越者，所有的一切就结束了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班长解释道：
    “且不说单纯依靠超级英雄的力量，是否能够打败外星强敌，就算打败了所有的强敌，地球的存在也必然曝光在整个宇宙的各大势力的眼中。这个世界很大，这个宇宙很大，不是只有氪星人，也不是只有达克赛德，光是银河系中便可能存在着数之不尽的文明。你觉得打败了各个强敌之后，其它世界的文明会对地球坐视不理吗？”
    琪亚娜摇了摇头。
    “再者，打败达克赛德和穿越者之后，你觉得未来的地球将会怎样对待超级英雄？你要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可不只是我们神州的传统。超级英雄与人类之间必然会存在各种矛盾，两者之间会不会因为矛盾相互碰撞？还有，单纯依靠超级英雄真的能打败外星敌人吗？超级英雄或许能打败达克赛德，但那些擅长利用科技的外星文明又该怎么对付？人类文明面对未知的敌人，是不是应该通过宇宙移民留一条后路……”
    一个个问题被班长接连问出，而以琪亚娜的见识却根本无法回答。
    “所以，这就是布鲁斯选择牺牲这么多人的原因。”
    班长最后道：
    “仅仅依靠少数英雄无法长久的保护地球，人类真正需要的不是超级英雄，而是团结一致的精神。只有当全人类都团结在一起，共同为了生存而努力，人类文明才能在宇宙中长久的存在下去。”
    “但是，这……”
    作为和平时代生长的少女，琪亚娜还是第一次站在最高决策者的角度看问题。这种天地为棋盘，苍生做棋子的感觉，让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感到疯狂，为此他们会不惜一切地追逐权力，只为了能够享受主宰他人命运的感觉。而琪亚娜却只对这种感觉感到恐惧，因为她本质上与克拉克差不多，都不过是和平时代的良民而已。
    她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也没有将生命视作数值的傲慢。她的潜意识里一直将自己当做普通人，即便是拥有了毁灭文明的力量，她依旧将自己作为普通人看待。所以她对蝙蝠侠的决策感到厌恶，感到恐惧，感到愤怒，可偏偏她又没有阻止蝙蝠侠的理由，因为理性告诉琪亚娜，蝙蝠侠的做法是正确的。
    就在琪亚娜苦恼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庭院，在琪亚娜的身前放上了一杯温暖的红茶。
    “卡斯兰娜小姐，感到苦恼的话不妨喝杯茶。”
    “谢谢，阿尔弗雷德先生。”喝过一口韦恩家的红茶，感受着香醇的茶水从口腔进入胃部，琪亚娜觉得自己的精神舒缓了许多。
    看着一旁儒雅的阿尔弗雷德，琪亚娜当下就想问一些有关这个世界布鲁斯·韦恩的事情。可一想到自己和布鲁斯·韦恩也是刚刚认识，背后打听别人实在不礼貌，所以琪亚娜依旧选择了放弃。
    而作为人精，阿尔弗雷德看着琪亚娜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已然明白了一切。
    “卡斯兰娜小姐，您是想问我有关韦恩老爷的事情吧？”
    琪亚娜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也好，卡尔先生也好，对于他的战术意见都很大。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做出牺牲就注定无法拯救。就像是列车难题一样，任何决定的背后都是无辜生命的死亡，而作为决策者只能选择最合适的那种。”
    看着天边的阳光已然暗淡，西方的天空只剩下玫瑰一般的红晕，清冷的月光如同冰霜一般洒满了庭院，琪亚娜不解道：
    “这感觉，不像是蝙蝠侠会有的想法！至少在我的印象里，蝙蝠侠应该是个超级英雄，而不是决策者。”
    对此，阿尔弗雷德却笑着摇摇头道：
    “卡斯兰娜小姐，任何一个超级英雄都是个决策者。因为力量与权力是一回事情，选择与决策也是一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