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三眯起眼，仰头看了看已经有些歪斜的太阳，把老人放置在旁边的脚踏提过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登西，我想问村中央那片荷塘里面还有没有藕？”
    “什么登西？”
    “老登西。”
    “老什么？”
    “老村中央那片荷塘里的藕。”
    老人翻了个身，几分钟后，手中悠闲扇动的扇子也被她搁了下来。
    穆三趁势拿起扇子，给自己扇了起来。
    格外有耐心。
    “老婆婆，我想问村中央那片荷塘里的藕。”
    老婆婆：“……”
    时光在老人的眼中会被放慢，但可能老人也想不到，有人比她还有耐心。
    全村这么多人，就逮着她嚯嚯！
    “老婆婆……”
    老人遽然睁开眯缝的眼，从软榻上起身，弯着腰提起软榻就往旁边的房子里走。
    几十公斤的木质家具在泥地里划出一条重重的沟痕。
    老人背影骂骂咧咧，“老婆婆、老婆婆！你全家都是老婆婆！”
    “村子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瞎了你的狗眼！”
    “藕在没在，你们那个老师没说吗？！村长他们没说吗？！问问问！！现在的大学生，也不知道问点有价值的……”
    老人明显被缠烦了。
    穆三也不生气，厚着脸皮就跟了上去。
    还贴心地拿着脚踏和扇子，帮老人送进去，一边走进屋内，一边不动声色扫了一圈。
    简单的桌椅板凳和柜台，只在角落堆放着几根沾了泥的藕。
    她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一副乐呵的样子，“老人家用得挺省啊，还有藕呢。”
    老婆婆冷哼一声。
    “村里最大的荷塘就是我家的。”
    根据信息，一个月前，村里的荷塘还是正常产藕的。
    ……所以这些藕是一个月前的？
    穆三毫不客气拆穿，“老登，这泥点是新鲜的。”
    老婆婆：“……”
    又不讲礼貌了？这些讨厌的嘉宾！
    老人褶皱的面皮不开心地抖了一抖，浑浊的眼神幽幽看着屋内另一个人。
    她眼睛一转，突然变了脸色，提着腰朝穆三伸出一只手，“哎呦我的老腰，你既然进来了，扶我一把进里屋吧。”
    “还转移话题。”
    穆三继续道。
    进来的屋子一览无余，内间也是，老婆婆再次变脸之前，穆三终于配合地扶住了她的手。
    老人的手粗糙冰冷，一扶住，就反拽住她手腕。
    把人放到内间的榻上后，穆三老老实实地对这位上了年纪的npc说，“扶你进来了，放开手吧。”
    手腕上的力道捏出青痕，老人枯瘦的五指像钢筋一样牢牢嵌进肉里。
    冷冰冰的。
    老人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穆三，也不说话。
    穆三等了几秒，发现对方没反应，也就没管手腕，顺着床铺的方向左右翻了几下。
    面色自然地把老人身下的褥子扯了出来，包括枕头、被套。
    “既然舍不得我走，那我多搜查搜查，见谅见谅。”
    说着，穆三从床底下扯出一个黄梨木大箱子。
    打开，里面也是简单的衣服布料。
    但这些东西叠在一起，倒让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
    “老登，你很喜欢麻雀？”
    翻出来的衣服被褥，上面有很多不同颜色、大小、形态的鸟类。
    老人从喉咙里发出嗬喝的恐怖笑声，身子半仰起，还有一只手仍旧死死抓着穆三手腕。
    “那是鸾鸟，神鸟。”
    “哦。”穆三点了点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再看一圈这些屋子，没有再待的必要。
    她另一只手咔嚓折断手上禁锢。
    挣脱出来。
    没事人一样就要出去，“那我走了，拜拜～”
    “！”躺在床上的老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看了看自己垂下的手。
    下一秒面色森冷下来。
    纵身而起，就要朝门口的人影扑过去。
    穆三轻轻松松闪开。
    把人拎起来放到床上，拿起被子还体贴地掖了掖四角。
    “睡吧，老登西。”
    从房间里出来，穆三又仔细观察了另外五处傀儡跟踪的地方。
    没发现更多异样。
    她拿起手中的蒲扇，挡了挡头顶的太阳，慢悠悠继续往村里走去。
    一派闲散意味。
    一下午也抓住“采访”了几位村民，大多数却运气不好似的，总会有各种阴差阳错的事情或意外，将正在和她谈话的村民叫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