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真眨了下眼睛，不知道话题怎么又回到了赵嘉身上，她皱了皱眉头，看着眼神有些闪烁的周野，认真的说：“我才不手软，温姨说了遇见这种男人揍就揍了，大不了赔点钱，温姨说她可以赔好多个医药费，叫我不要手软。”
    周野：温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他有些头疼的看着虞真：“虽然温姨说的是对的，但万一你打不过别人呢？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想到那个名叫赵嘉的男人竟然冲她动手，周野心中的火气就不由得在胸口升腾。
    他只是不愿意在虞真面前表现得太过可怕和强势，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放过他。
    周野眸子中闪过一丝狠辣，在看向虞真时又柔和下来。
    “我打不过不是还有你吗？”虞真理直气壮的说，“难道你要看着我被别人欺负？”
    周野：“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只要一想到妹妹被欺负的画面，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戾气。
    他攥紧拳头，眼眸微垂，不叫她看见他眼底的情绪，却不曾想胸前被人一碰，眼眸中突然出现了虞真的脸。
    她微微歪着头，从下至上看着他的脸：“……你在不高兴。”
    她说的是陈述句，并不是疑问。
    周野有些慌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努力想要看清楚他脸色的少女，稳了稳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很正常。”
    “周野，你最近有些奇怪，”虞真上前一步，逼近了他，“你老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多想的。”
    周野一愣，缓缓道：“你会多想什么？”
    虞真想到他们看着她时的眼神，又联想到了周野身上。
    听见他这样询问，非常自然的说：“我会觉得你是真的想当我男朋友。”
    周野眸光一闪，胸腔中的心跳得有些快了，虞真的话令他本就极力克制的内心突然翻腾起来。
    他忍不住看向了她，但意外的是，她的眼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厌恶和不解，有的只是好奇和澄澈。
    周野觉得喉头有些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如果，如果我说我想呢？”
    他咬了咬后槽牙，抬眸看向了虞真的眼底。
    “虞真，我和那些想要跟你在一起的追求者没有任何区别。”
    虞真眼底的困惑变成惊讶，但其中更多的，却是并不意外的恍然大悟。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说：“然后呢？”
    当那句话以一种如此冲动的形式说了出去，周野只觉得四周都安静了许多。
    空气变得凝滞、眼前的人变得如此鲜明和重要，令他下意识的想要看清楚她所有的动作，更是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厌恶，他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
    但却在等待审判的时候，听到了轻描淡写的一句“然后呢？”。
    心中的紧张感就这样去了大半。
    她眼中并没有厌恶，也让他不再害怕自己得到与想要的截然相反的结果。
    只是听见她这样说，周野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苦笑着说：“……你就不觉得奇怪和……害怕吗？”
    虞真眨了眨眼睛：“为什么我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又要害怕你？”
    妹妹的眼神清澈透明，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阴霾，她是当真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只是她这样的反应，越发让周野觉得自己太过孟浪。
    就好像亲自诱惑着一个懵懂的少女打开禁忌的大门，这令他总觉得有些背德感。
    他不想要破坏她的天真，却又渴望着和她做一些情侣才能做的事情。
    甚至希望她的眼神中只有他一个，就像小狗永远最喜欢主人一样，他希望自己是虞真心中的唯一和最爱，但虞真却并不缺少爱。
    他有些时候还会唾弃这样卑鄙的自己，又觉得贸然说出自己的感情，反倒让她为难。
    他总是不想要让她为难的，也是真的希望妹妹永远都是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
    但现在，事情已经变得不可预测了。
    他还是没有忍住，说了那些话。
    周野是矛盾的，他希望妹妹接受他，却又害怕妹妹接受他时并不能分清对他的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
    若是把亲情当作了爱情接受了他，那以后她又会不会后悔？
    周野自诩是一个十分理智克制的成年人，却总是在遇见她的事情时三思又三思，变得踌躇不前、举步维艰。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怀疑和自我折磨。
    “你不害怕吗？我也像刚刚那个男人一样，千方百计的想要在你心中留下位置，只是我比他要克制，不会在行为上做出过激的事情。”
    “你也并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这样贸然说出口，对你来说更像是一种困扰。”
    周野紧攥的拳头突然松开了。
    当这些他担忧万分、矛盾万分的内容被他自己说出口，好像一切又不是那般令人难受了。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然，在某种程度上确实能够麻痹人的神经。
    他站在虞真面前，整个人却像是要抽离出这里，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在审判降临之前，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却在漫长又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听见虞真的声音：“……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一点你的心思。”
    周野猛地抬头看着她，声音从咽喉处挤出来，带着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虞真说：“我说我好像知道一点你的心思。”
    她慢慢回忆着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些本来就令她隐隐约约有所察觉的事情突然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周野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她虽然仍旧不知道他们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浓烈，但她总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他的存在也让她逐渐了解到喜欢究竟是什么。
    只是她还是不够他们深刻，甚至还是有些懵懂。
    但她可以确信的是，她并不讨厌，甚至已经隐隐习惯了和他在一起，不，不能说并不讨厌，应该说，她很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以至于直到如今，她有些意外但却又并不意外周野对她的感情和之前的他们如出一辙。
    就好像……就好像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兜兜转转的喜欢她。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人如此偏爱又珍惜的对待，就算是宠物，也会有自己最喜欢最偏爱的人类。
    而当你为了攻略一个人，如此主动的接近他，打动他，他的存在也变得特殊起来。
    对于虞真来说，他便是已经成为这样的存在。
    看似好像他被她驯化了，但他对她的影响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
    这令她不由得想起来看过的一本童话书里的一句话——
    正因为你在你的玫瑰花身上耗费了许多时间，所以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小王子和玫瑰花，谁是谁，好像并不重要。
    羁绊更是一种无形又自愿沦陷的东西。
    像清晨的薄雾、落在苔痕上的雨滴、风吹麦浪的辽阔，如此自然而令人沉醉。
    于是她说：“在你第一次赶走我跟我告白的人，偷偷威胁学校的男生不许接近我，总是让我不要早恋的时候，我就有些察觉了。”
    周野抿紧了唇，半响后从嘴里挤出来一句：“……抱歉。”
    “我也想要克制我自己，所以后来……”
    虞真：“所以后来你就不怎么插手我的事情了，不然今天赵嘉也不会这样冲过来。”
    周野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并不清楚妹妹说出这些话究竟为了什么，但心中隐秘的期待却渐渐浓烈起来。
    周野是个在外人面前非常自信的少年，不、现在应该说是青年了。
    但虞真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忐忑和不安。
    就好像……就好像她手中正拿着一把利剑，这利剑可以轻而易举的伤害他，而他却只能被动的承受，不会有丝毫的反抗，像只待宰的羔羊。
    她胸口有些酸酸胀胀的。
    她一向是个说什么就做什么的类型。
    思来想去并没有和除他之外的人谈恋爱滚床单，又想了想他一贯以来对她的宠溺和纵容，心中顿时明了。
    于是说：“所以你喜欢我？”
    为了让自己的疑问变得更加明确，她又补充道：“想和我睡觉一样的喜欢？”
    如此虎狼之词被周野一向以为懵懂纯洁的妹妹说出口，令他微微一愣，哑然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虞真点点头：“我知道啊。”
    她看见了周野眼中的怀疑，干脆上前一步，直接靠近了他：“好吧，如果让我选择的话，这个世界上我只想和你做一些亲密的事情。”
    她拉住了周野的手，有些惊讶的发现周野的手竟然冰冷刺骨，好像温度从他的身上消失了似的。
    她被冻得缩了缩，却又在看到周野眼中的不安时，抓紧了周野的手，有些嫌弃的说：“你的手太冷了。”
    然后抬起头，冲着他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笑来：“周野，你好逊哦。”
    巨大的惊喜如同完全不会发生的奇迹降临一般，周野整个人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忍不住深深的看向了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几分捉弄的神色。
    但却只看见在那双眼睛里显得有些呆愣的他自己。
    “对，我很逊，”周野忍住心中想要倾泻而出的情感，克制住自己想要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亲吻的冲动，害怕把她吓到，只能反手攥紧了虞真的手，声音甚至带着有些抖，“……我太逊了，所以你不要骗我，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便惊觉妹妹觉得他手冷的话，于是连忙敞开自己的衣服，把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胸口。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又有几分无所适从，妹妹的手就落在他的胸膛上，他有些不太自在的抿了抿唇，小声说：“……现在还冷吗？”
    周野一旦变成有些羞涩的模样，总让虞真想起高中时他经常耳根通红的场景。
    人类都是有劣根性的，这话放在小动物身上也说得通。
    她就突然手痒到……想要欺负他。
    于是，她干脆就着放在他胸口上的那只手，解开了一颗衬衣的纽扣，顺着衣襟的缝隙探了进去。
    正落在他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周野浑身一震，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好像都浓缩在了那只紧紧贴着皮肤的小手上。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只手在他胸膛上胡乱的摸了摸。
    他耳根通红，连眼尾都透着一丝薄红，在虞真想要继续往下摸摸腹肌时候，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艰难的、震惊的、疑惑的说：“……妹妹，你、你究竟从哪里学的？”
    哪里学的？
    虞真想了想，应该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
    但她觉得要是说了，周野恐怕得疯。
    于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装糊涂：“怎么啦？我的东西，我还不能摸摸了？”
    周野在听见“我的东西”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又在听到“我还不能摸摸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觉得……他似乎对妹妹的认知有些偏差。
    妹妹好像并不像他想象中一样什么都不懂，不，她岂止是不懂，她简直是太懂了。
    周野抓住她的手，认真且艰难的看着她，连呼吸声都重了许多：“你的东西？我是你的？”
    他忽略掉了所有，提取到了目前对他来说最为重要的肯定。
    虞真皱了皱眉头：“怎么啦？你不愿意？”
    周野失笑，突然觉得之前万般纠结的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他“嗯”了一声，看着她，郑重的说：“我是你的，但你不必是我的，你是你自己……”
    虞真对这些话理解得还是不够深。
    但她却本能的觉得欢喜。
    她喜欢周野说出这样的话，甚至有些喜欢看见他为她失神的模样。
    她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像看见肉骨头的小狗，眼睛里泛起了几丝贪欲：“周野，你想接吻吗？”
    周野脸上泛起一层薄红，在看到妹妹的眼神并不是开玩笑后，喉结滚了滚。
    “……想。”
    “那咱们嘴一个？”虞真有些心痒痒，周野的神情她太喜欢了。
    他的唇形也十分好看饱满，咬起来肯定很多汁的感觉。
    当对方太主动，犹豫的那个人反倒变成了周野。
    他清咳一声，小声说：“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虞真：“野哥，你好逊哦，你不会是怕了吧？”
    周野咬了咬牙：“……我是怕你后悔。”
    虞真手下一动，周野疼得轻嘶了一声。
    她落在他衣襟的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周野一双眼睛变得深沉又危险。
    虞真后知后觉到自己好像玩儿得有些过火了，但只来得及说一句“既然你不想就算……了吧”时，最后两个字被堵在了她的口中。
    高大的男人紧紧搂着怀中的少女，脸上带着些浓情，吻得紧张又深情。
    少女仰着脖子，一双手落在他的胸口，脸上也带着些红。
    “舒月，你别揪了，再揪这花得秃了。”周培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刚刚还兴致勃勃，现在却面上有些阴沉的温舒月。
    温舒月冷哼一声，松了手：“呵，看在你儿子还算疼人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周培明哪敢多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是是是，温小姐一贯都是这么通情达理，肯定不会跟一个小孩计较。”
    温舒月转身往室内走去，眼不见心不烦的说：“你还不给我滚进来！”
    周培明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温舒月：“我告诉你周培明，你儿子这还只是在考察期，订婚和结婚的事情四年内你儿子想都别想。”
    周培明：“是是是，肯定要等妹妹大学毕业，这个急不得、急不得。”
    温舒月：“吻技那么烂，一看就是你的种，呵，妹妹读的大学可是有许多帅气男大，说不定就把你儿子给秒杀了。”
    周培明：“是是是，秒杀了秒杀了。”
    温舒月：“艹……我白菜被拱了！”
    周培明：“是是是，被猪拱了！被猪拱了！”
    温舒月：“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你儿子是猪，你是什么？猪爹？！”
    周培明：“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可以是……”
    温舒月：“你给我闭嘴！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有气！”
    周培明：“……”
    儿子欸，你谈个恋爱，怎么受到考验的却是他？
    为了这臭小子，他也只能认了。
    楼下，清风明月，微风阵阵。
    空气中仿佛散发着甜腻的香气，这个吻很青涩，却又漫长又短暂。
    周野只觉得胸口处激荡起无法言说的情绪。
    好像世间美好，全在他的怀抱之中。
    他是幸运的。
    终其一生，他也如此这般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