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舒从云面色微变，浅色的瞳眸垂了下来，以掩住其中的杀气四溢。
    果然，天真烂漫还缺乏警惕的漂亮羔羊就该被收藏起来。
    不然总会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妄图觊觎。
    比如某个身着执事服的虚伪npc。
    不仅碍眼，还容易让他心梗。
    该找机会清算下了。
    转眼便是一个半小时，尤其是这杯诡异的茶磨去了不少人的相当一段时间。
    而且陌生戒备的玩家们相互了解，更不是一个快得起来的进程。
    六点将近。
    “走。”
    舒从云无意于和其他人套近乎，牵着桑绵便往餐厅去，在邻位落座。
    其他玩家七七八八走来。
    六下钟声停息的瞬间，管家唐钰锡蓦然出现在餐桌一头。
    脸上挂着一抹冷淡的笑。
    “餐前，古堡的主人为各位都准备了一份礼物，以示欢迎。”
    “只是很遗憾，”唐钰锡略微停顿，嗓音渐渐低沉喑哑，“看来，并非所有客人都愿意接受。”
    话音刚落，有几个玩家便脸色骤变。
    第一个喝的女生没忍住开口：“茶是辣的，怎么喝啊？你们这欢迎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语气虽然不算冲，但在如此场合，也相当于当众顶嘴了。
    因而坐在她邻座的两个玩家都不由怜悯地看了一眼她。
    像是在看将死之人。
    不过唐钰锡好像并未因此生气，甚至就连笑容的弧度都没有发生改变，只是声音微冷：“请客人保持安静。”
    然而，下一秒。
    女生惊恐地瞪大了眼，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了。
    咽喉像是被异物堵塞，无论她怎么张嘴，都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宛若一个破旧的风箱，沙哑、苍老。
    她抬手捂住脖子，颤栗地望向仍保持微笑的管家。
    唐钰锡面色如常，甚至吝啬地不愿分给她丝毫的眼神。
    就好像眼下这事也不是他做的一般。
    “第一次是警告，所以只是暂时替客人你保管，声音事后会归还。”
    “但若再犯……”
    “客人们应当都明白。”
    女生连忙点头。
    唐钰锡满意地勾了勾唇，接着道：“是的，如诸位所想，女仆们发现仍有茶水剩余。”
    “拒绝接受欢迎，是不礼貌的。”
    唐钰锡话音一顿，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很显然，这声笑压得几个本就心慌的玩家愈发喘不过气来。
    “你们觉得，不懂礼貌的客人，该如何处理？”
    众人皆心下一沉。
    这句话，几乎称得上是明示了。
    唐钰锡的视线迅速掠过一遍，声音淡淡：“请客人们按顺序，一个一个说出自己的想法。”
    然后他看向了自己左手边的第一个玩家。
    被看着的玩家身体紧绷：“赶……赶出去？”
    唐钰锡若有所思：“可以。下一个。”
    除此以外，便没有为难。
    唐钰锡的目光移向下一位玩家。
    “啊、那个，要不，既然不肯喝，那就让他们一直喝？”
    唐钰锡点头，依旧没有为难。
    继续看向下位。
    是那个被夺去了声音的女生。
    她惊讶地发现声音回来了：“呃……换杯新的再喝一遍？”
    唐钰锡没有做出表示，除了目光接着移到女生的邻座。
    桑绵看了三人，都没懂唐钰锡是什么意思。
    正巧，舒从云这时倾身靠近了些许：“下一个，就该出事了。”
    “唔？”
    “看着就知道了。”舒从云低声说道。
    下一个男玩家，正是摔碎了茶杯的那个。
    他浑身的颤抖止也止不住：“他、他们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是第一次，可以先原谅的吧？”
    唐钰锡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可以，请客人换一种。”
    桑绵发现男玩家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也白得见不到丝毫血色。
    他牙齿发颤：“要不换杯喝……”
    唐钰锡这回更是直接打断，嗓音冰凉：“不可以重复说过的方式。”
    被连续否定了两次，男玩家似乎崩溃了，开始胡乱发言：“跪下来磕头道歉可以了吧！”
    唐钰锡闻言，面上又重新扬起了一抹诡谲的笑：“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那话音落下的一瞬，男玩家就骤然发觉身体变得不受控。
    他猛地站起，拉开凳子。
    凳脚划过地面，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可怕声音。
    而男玩家恍若未觉，径直走到了一片空旷的区域。
    脚步刚一停下，他就觉得膝盖被人用力一踹，像是碎了。
    “啊——！！”
    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并且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他狼狈地双膝弯曲，跪到了地上。
    桑绵听到惨叫，已经跟着发抖了。
    他身边此时只有舒从云，而恐惧逼迫他主动地靠了过去。
    “怎么了？”舒从云问。
    桑绵已经扭开头，闭起了眼睛，乖软的声音有些许不明显的轻颤：“怕……不敢看……”
    软绵绵的很像撒娇。
    细听，似乎还有些微黏腻的哭腔。
    只是被努力控制住了。
    舒从云当即心软，把他主动搂了过来。
    “乖，没事，我在这里。”
    微长的白发有零散几根落到了桑绵的头上颈间，像是清冷但温柔的雪。
    舒从云抱着桑绵，可谓温香软玉在怀，另一边可就没那么舒心了。
    要说唐钰锡没看到，那怎么可能？
    可纵是他的眼神冷得犹如淬了冰，也根本无法让舒从云的手松开毫厘。
    唐钰锡不得不收回目光，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
    他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男玩家。
    只见地上那人像是被扯住了头皮，被迫地重重朝地面磕去。
    一边磕头还一边惨叫：“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声音越来越大，地面不一会儿便堆了一滩的血。
    桑绵没有看，但光那个动静，都能轻易猜出发生了什么。
    还有不难想象出的血腥画面。
    他敏锐地嗅到了血的气味，可这回却不觉得香。
    只觉得恶心。
    难道唐钰锡的血，跟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可惜揉成一团的思绪容不得此时的桑绵多想。
    约两三分钟过后，磕头和道歉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
    唐钰锡也收回了视线。
    一个人的死亡，甚至无法引起他一丝一缕的心情波动。
    “下一个。”
    轮到桑绵了。
    目光骤然聚集，好像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漂亮懵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