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黎元陪着温冉吃完蛋糕离开的璟水别墅。
    是黄昏，天边是大片大片的红色晚霞，风吹在脸上有点凉，她催着温冉早些回去。
    到了晚上，温冉洗漱完之后接到叶执发来的消息。
    他速度很快，温冉凝着那几行文字，眉梢微挑了下。
    都是些浮于表面的解释。
    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让温冉恰恰相信又不会过多追究。
    这个时候了，温冉纵然猜不到事情的弯弯绕绕，却也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些就是真相。
    他们给她织了一个很精美的前因后果。
    【好。】
    温冉回复。
    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往外看，才发现停了很久的雪又开始下了。
    纷纷扬扬的，在路灯微黄的光线下，晃晃悠悠飘下来。
    过了许久，温冉才像是回了神般打开手机，点进一个许久未曾打开过的微信头像......
    叶执将消息发过去才看向在厨房做菜的叶柏崇。
    男人穿着灰色家居服，住宅就是很简单的一厅一卫，他向来一个人住，家里随处可见单身男性独居的痕迹。
    叶执偶尔过来蹭饭，叶柏崇手艺很好，从来都不吃什么外卖。
    “哥。”
    他叫了一声，男人依旧垂眸认真切着菜，没接话。
    叶执继续问，“宴哥去了a国？那我们呢？”
    陆宴找郝帅的事情只有他们知道。
    谁也没想到只是两年，有些事情就又开始逐渐变回曾经的样子。
    好像他们无论做什么，最后的结局都早已被定好无法修改。
    人力不可为。
    叶柏崇切好了菜，洗手的间隙抽空答他，“不想回a国？”
    叶执敛眉，俊脸微沉，“这里挺好的。”
    “人好还是地方好。”
    他就差没直接报名字了。
    这么些年，叶执女朋友就没断过，对谁都真心又不真心。
    说喜欢吧，很轻易就分了手，说不喜欢吧，他的女朋友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可是来到华国的这段时间，他身边除了那个假的女朋友就再没出现过第二个人。
    叶柏崇瞥了眼坐在沙发上低眸不语的人，模棱两可说了句，“你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安黎元的丈夫，除了要有一身本事，身份必然显赫。
    童话世界是不存在的，公主不可能爱上落魄少年。
    叶执没吃饭就开车离开了。
    那张照片追根溯源之后，矛头直指a国，到最后一道防火墙，他才惊觉对方手段熟悉极了。
    他一身本身都是他教的，自然破不了那人的局。
    白珏是陆璟身边最厉害的黑客，他诱着叶执查到自己，像是警告也像是提醒。
    所以陆璟一定知道了陆宴去找郝帅的事，所有事情好像都在告诉他，某些平静即将被打碎。
    黑夜里，大雪天。
    安黎元找借口从家里跑出来给温冉打电话，她穿着大衣，脚边是一只白茸茸的萨摩耶。
    链子攥住被她揣在兜里，狗狗配合着她慢悠悠的脚步不紧不慢走着。
    女孩清朗的声音伴着夜风钻入耳蜗。
    “我哥不知道，他肯定心虚不敢和我哥打照面，估计以后见了我也会躲，现在这样挺好，断得干干净净。”
    “以后也不想谈恋爱，滤镜碎了一地之后哪那么多一定要在一起的情侣，我觉得还是跳舞适合自己。”
    “也许吧，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安黎元说着笑了。
    “我娘家这么强大，谁敢让我受委屈，结婚也无非就是搭伙过日子，挑个合适的相敬如宾过一生不也挺好......”
    最后那些话叶执一句都没听见，他走的很急，回家后才发现小臂被树枝刮了个大口子
    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给自己包扎上药。
    温冉和安黎元聊完时间还早，她在犹豫要不要给陆宴打电话。
    指腹悬在置顶号码好半天都没按下去。
    算了，万一他在忙呢。
    不然若是以前，男人早就打过来了。
    温冉于是关了手机，床头只留一盏昏暗小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最后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进了梦乡。
    只是同样的夜，睡不着的又何止一人。
    异国他乡，陆宴握着酒杯在天台站了好几个钟头，看着天边稀稀疏疏的星星，月亮时隐时现。
    郝帅找到他时并无意外，打趣，“我这儿的风景看来是真不错，过了多少年你还惦记着，怎么样？同样的地方，现在心境是不是完全不一样了？”
    “嗯。”
    陆宴没看走过来站在身旁的男人，声音清清冷冷的，“不一样了，现在亮多了。”
    郝帅没听懂他的话，看了眼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路灯，想不通他口中的亮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打算留下来吗？”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但还是照例问了句。
    陆宴：“不留。”
    “猜到了。”郝帅点头，“但我还是劝你待几天再走，不然以你现在的情况，温冉那么细心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
    郝帅仅仅是六年前见过温冉，但他看人一向很准，温冉是那种很外柔内刚的性子。
    你看起来她娇娇弱弱性子温软，内心却强大坚毅。
    她若是知道当年全部的真相，事情会如何演变下去还真不好说。
    “可以吃药吗？”
    “治标不治本，而且是药本就三分毒，我能不让你吃就尽量不给你配，不然万一你以后早死了，你心心念念的老婆怎么办？”
    郝帅说的是真心话，虽然不那么中听。
    “其实我也挺抱歉的，你是我第一个至今都治不好的病人，四年啊，我那些书都翻烂了。”郝帅叹了口气。
    结果他拼了命，也只堪堪让自己的病人维持了两年平静的生活。
    陆宴脸色很从容，波澜不惊听他讲这些话。
    夜晚，男人身上的那些孤寂漠然没有了任何温暖中和。
    就这样直白的暴露出来，衬的周遭景色都清冷不少。
    郝帅听见他开口：“所以温冉在我现在的情况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者如果她在的话，我配合你那些治疗能不能完全痊愈。”
    郝帅是心理医生，单听他这些话就知道陆宴是什么意思。
    他从来没有把温冉在自己的生命里划出去过，现在也一样。
    郝帅想了想，实话实说：“不一定，物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