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九?阿九?”姜听晚试着再次唤了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现在看来,绥九刚才说那话的语气分明是不对劲的。
姜听晚刚被木云终封了穴道,也不能像白望舒那样凝聚意识形态去心海瞧一瞧,便只能暂时按下,先应对现在的处境。
温热的池水泡开了她衣衫上的血渍,身上那股黏腻的感觉也因此消解了许多。
既然是洗澡,姜听晚索性退却了身上的衣衫,仔细清洗了起来,归元丹不愧是玄天阁最高阶的丹药,除了方才被钉进去的七颗骨钉,之前的剑伤已经止了血,虽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服的药,但她的身体的确有见好之势。
也是在此刻,她终于能有时间去想接下来的事。
回想起刚才青澜的话,三日后便是试炼大会,如此算来她和白望舒被抓来已半月有余,而在此期间清淮城一切如常,便说明现在的情况不仅是仙道宗门感觉良好,也是闻不眠所乐见。
而达成这种和谐的关键,便是自在门解散,失联的十七宗安全达到了清淮城。
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现,仙道宗门将三元宗的预警视而不见,一心举办试炼大会。
而对于闻不眠来说,他现在若是想要在封印开启的时候进入无极渊,便不能不做筹划,那么他最需要的便是清淮城里有配合他的人。
而这十七宗便是他最好的人选,可有三元宗报信在前,文和书院联系各宗在后,后续到达清淮城的十七宗之人定然是要核实身份的,时至今日城中都无异动,便只能说明这十七宗皆是本人。
想到这一点,姜听晚的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细说的恐惧。
闻不眠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不仅全面了解这个故事,更比自己早到了这个世界三年之久,从信息的掌握上,他已经比自己占据了先机。
虽然她不知道这无极渊如今发展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可若真如闻不眠所说,无极渊中藏着飞升的秘密,那么这便是一个对所有仙道宗门有着绝对吸引力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十七宗失而复联,安全到达清淮城的唯一解释。他们与闻不眠达成了某种协议,而这个协议的好处就是能让他们突破仙门百强的规则限制,让更多的自己人进入无极渊。
只是进入无极渊对闻不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按照她之前的推测,闻不眠所行的一切目的都应该是木云终才对?
那么进入无极渊对于木云终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姜听晚想不明白,只觉得心烦意乱,一个外来者走在作者的前面,这可真的是打了她的脸。
她一时间有些发昏,一时也分不清是因为热气蒸得还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姜听晚还胡思乱想的时候,木云终的声音去而复返,“你莫不是真希望本尊亲自来捞你?”
一听到他的声音,姜听晚心中一紧,胡乱抓了放在池边的衣服遮挡,将身子也埋得更深了。
可转过头时,却见他只是站在远处,侧着身子并未投来什么目光。
仿佛只是来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淹死了?
姜听晚松了一口气,激烈的心跳缓和了下来,看着手中湿透的衣衫,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但还是咬了咬牙开口,\"那个……你能借我一套衣物吗?或是替我烘干一下,我被封了穴道,无法调用灵力。\"
她还是解释了一番,可对面的人却是沉默了一会儿,仿佛是才想到这个问题。
“没有。”他很干脆地回答了这一句。
姜听晚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下一句,便见一件黑色的袍子扑面而来,直接罩在了她的头上。
“只有这个。”
随之而来的便是劈头盖脸的黑色,等到姜听晚从黑袍里探出头来时,木云终已经走开了。
她也这才看清他丢给的自己是一件他的衣服?
不过想来也是,木云终若是藏着女人的衣物那就是有鬼了。
可苍术子为什么会有女子的衣物?
姜听晚的思绪又飞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上次讨要衣服的时候,那会儿她刚来,也是这样的窘境。
但这个问题刚产生,她便立刻得知了答案,自然是因为白望舒。
可一想到这儿,姜听晚的表情瞬间就低落了下来,身体内白望舒的记忆告诉她,是白望舒自愿选择了她,可是身为姜听晚的声音却在问她:
这一次她还能问心无愧地站在苍术子面前说,白望舒的消失与自己无关吗?
这个问题让她的心里一阵酸涩,让她明白,从那一刻开始她的身上便背负了另一个人的信任。
想到这里,姜听晚又恢复了斗志,当即从水中站了起来,换上了木云终的衣服,走了出去。
木云终的衣服很大,脚下更是垂了好一段,加上身上的疼痛,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摇晃,硬是要提着裙摆前进才能不被绊倒。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木云终的眼底,眉心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闪过些许的犹豫之色,可也只是微微握了握拳,什么也没说。
\"多谢尊上赐衣,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合身。\"
姜听晚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抱怨,岂止是一点点,简直完全不合身,她得将自己裹紧了才不至于让衣服的领口敞开一条缝来。
\"你还挑上了?\"木云终微微瞪了她一眼,却瞧见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攥着胸前的领口,俨然一副防备的模样,宽大的衣服更是将面前的人都显得娇弱了些。
同一张脸,同一副身躯,却因为醒来的灵魂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此刻他看她,竟然再也没看出白望舒的半点影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以致于他的心都静了下来。
姜听晚顺势坐在了木云终脚下的台阶上,侧过身子,仰着头看他,“不如咱们商量一下,你替我解开穴道,让我拿出我的衣服换上,然后你再封上,可否?”
听到她这样说,坐在上方的木云终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笑了,微微勾了唇,前倾了身子仔细看她,“我刚封了你的大穴,你说解便解,说封便封,你当我在跟你闹着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