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车夫在外面问，“咱们现在就回去么？”
“颜叔和颜婶呢？”杜铮问。
“……”车夫犹豫了一下，“已经，没了。他们说，死人才能藏住秘密。”
杜铮一怔。
若今日没到这里来，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或许只会内心毫无波澜地“唔”一声。
可如今，他的心已经变得柔软了。
颜叔和颜婶陪伴他爹半辈子，照顾了他半辈子，生命最后八年，在照顾他的儿子。
但他们只能照顾小笙的生活，却无力保护他，也无能力教育他。
现在小笙有了更好的归宿，他们的使命也完成了。
他们知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守住秘密。
这是他们的选择。
也是杜铮原本为他们选择的路。
但他此刻有些后悔了，颜叔和颜婶这样的人，不应该死。
他双眼充血，内心自责和仇恨的火焰，越烧越旺。
……
马车缓缓向城里方向驶去，车帘突然被掀开，李陌轻盈地跳上了车。
“大哥！”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绸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轻轻放在座位上。
“这是？”杜铮缓缓抬起了有些红肿的双眼。
“打开看看。”李陌唇角带着一贯的有些邪魅的笑。
包裹里，赫然是一方印玺，方圆约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传，传国玉玺？！”杜铮拼命压制着内心的震惊，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陌，声音都在颤抖，“你，从哪儿得来的？”
李陌淡淡一笑，“你不是一直在找这个么？先看看，真的还是假的。”
杜铮将车厢里的灯挑亮了些，左看右看，足足过了半柱香时间，才说：“这么多年，无人见过真正的传国玉玺。我虽不知这是真是假，但我可以肯定，这就是失传了数百年的莫氏工艺，这肯定错不了……这，难道真的是消失了八十年的恒都帝国传国玉玺？”
“假的！”李陌将长腿向前伸了伸，轻笑，“若非和真的传国玉玺进行比对，断然察觉不了。”
“啊……”
“希望这个东西，能让你活着，亲眼看着小笙长大……至于这东西怎么来的，你就莫要问了。只是你得自己想个说辞。”
杜铮长叹一口气，“……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
***
在这个超长的假期里，安然除了不时去听听书，看看戏，其余时间一直待在相府。
鲁提辖打架的故事虽吸引她，可相比之下，她显然还是更喜欢自己和人打架。
精力旺盛的安小姐，每天都和五个小厮“打”成一片。
五大神兽每天嘴里都唤着“安妹妹”，让梅雪儿觉得自己的地位，有点岌岌可危。
为了巩固及提升自己作为师傅的威严形象，梅雪儿将安然那些视为珍宝的“旷世巨着”，全都扔火里烧了。
安然一开始还瘪着嘴想哭，可架不住师傅的淫威，最终还是臣服了。
又听到师傅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师傅的旷世巨着不久就要出书了，那些才是可流芳百世的话本子”后，她才又破涕为笑。
然后，又开开心心找五大神兽打架去了。
所以，十多天来，安然作诗方面啥没学到，倒是在她本就比较擅长的打架领域，更上了一层楼。
离她爹娘的期许，越来越远。
只是，人在相府，难免有时就会碰上梅家允。
一看到他，脑中就会浮现出他光着头，倒拔垂柳，或者顶着满头戒疤敲木鱼的场景，安然就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敢与人分享，憋得她很是难受，老是心悸。
所以，安然老远看见梅家允就躲。
“小姐？”南星有些疑惑，“安小姐为何一见大少爷就躲。”
“有么？”梅雪儿还真没注意。
“莫不是大少爷对人家做了啥？”南星像是恍然大悟般。
“去你的！”梅雪儿手一扬，觉得自己拍人脑袋的手法，愈发娴熟了，“大哥岂是那种人？”
南星：……
正月十五，上元节。
安然天没亮就起来，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的霹雳掌后，梅雪儿才打着哈欠出来跑步。
“师傅，我看你身体底子挺好的，不如，再试试这，霹雳掌？”安然一边跟着她跑，一边说。
“算了，手疼。”
梅雪儿不是没试着练过。那五大神兽经常不靠谱，她也想过多次，要练就一身绝世武功，关键时候能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可她怕疼、怕累，每次激情高涨时便缠着院中的“高手”们教她，可每次半天时间不到，便会打消这个念头。
如此周而复始，几大神兽最后也不再信她，懒得教了。
于是，她自己也给自己找到了借口：是师傅不教，不是徒儿不学。
用过早饭后，院子里便聚满了人。
王妃+小姐+师傅+梅雪儿说过，今天会带他们去逛街、购物，疯狂玩上一整天。直到晚上的灯会歇市，再回来。
所以，连续好几日，大家都在盼着上元节早些来。
连温丁都拄着拐杖、咬着牙出来了。还说了很长一句发自肺腑的话——
“我，也要去！”
于是，整个霁雪轩的人，加上梅芊月、梅家允，一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驾着两辆马车，朝京城最热闹的轩辕大街，进发。
温丙自然是梅雪儿的专属御用司机，温甲正准备让温戊去赶另一辆车，梅雪儿突然说，“甲，你去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就是为我赶车。”
“我是暗……”温甲话没说完，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是暗卫这件事，若青天白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有些，不像暗卫。
他还没来得及悲伤，便被温丙推搡着上了车架。
于是，温丙载着女眷、温甲载着一群大老爷们，出发！
出发时很和谐，可一到了大街上，下了马车后，这个临时组建的旅行团，便因各种意见分歧开始内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