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四人，渡四人。
这自然不难理解，四人沉河，四人渡河。
只是，听了摆渡人的话，顾行下意识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扫了一眼身后众人，五男两女，表情各异。
有人惊慌，有人警惕，有人茫然。
顾行没有在乎他们，只是站的离他们远了些。
此时陈虚的表情很不好看，因为若是按照摆渡人的话来看，他们必须要自相残杀，才能渡过这条河。
不过……
他们为什么要渡河？
心里闪过这道疑问，他急忙找顾行商量。
顾行也是一愣，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就想要渡河？
这个鬼地方对意识的影响也太大了！
心里想着，他默默地将维持青莲台的真气多调动了几分。
虽然没法增强其威力，但起码能让他心安一些。
这时，他再度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们一直走在青石板路上，除此之外，周围都是焦黑泥土，没有其他道路的踪影。
而这青石板路的尽头，也正是那艘小船。
河水泛黄，而朝对面望去，却是朦朦胧胧的雾气。
从观感来看，对面大概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只是，不渡河，他们又该去往何处？
顾行暂时没有做出决定，而是朝着摆渡人，再度问到。
“船家，敢问这里是何处？”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能引来摆渡人的回答。
于是，顾行想了想，换了个问题问。
“船家，若是只有我一人的话，该怎么渡河？”
这次摆渡人倒是说话了，依旧是嘶哑僵硬的声音。
“一人独往，生死自顾。”
一个人就生死自顾吗？
从这句话里，顾行也隐隐猜到了些东西。
渡河应该是有危险，而将人沉河便能够使人安全渡过，过几人便需要沉几人。
而若是只有一个人的话，那么就只能自己去应付河中的危险了。
将自己的猜测说给陈虚听。
陈虚沉默了一会，突然说到。
“我先去试试，看看渡河的危险如何？”
顾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目前还没到生死危机的时候，我们还有时间去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这次，陈虚倒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条青石板路一直蔓延到河边，河边还恰好有一条小船，如果这不是陷阱的话，那么接下来渡河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身后那道风幕似乎近了些。”
陈虚经常回头查看队友们的情况，因此，也注意到了这点，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确定。
顾行闻言，眉头一皱，然后猛地回头望去。
看着那道奇特的风幕，顾行回忆了一番脑海中风幕的位置，然后果然惊讶地发现，这道风幕往河边的位置推进了大概一个脚掌的距离。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因此，接下来他们似乎也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放弃渡河，寻找其它离开的办法，但若是在风幕推进到河边的时候，还没有找到，那么他们又会被狂风所覆盖。
第二个，自然便是渡河。
“我先试试吧。”陈虚又说。
“先等等，我试探一下会有什么危险。”
顾行随手凝聚一道水箭，直往河对岸射去。
这水箭一开始还挺顺利，但在飞到河中央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从河中跃起，一把将水箭抓住，并将之捏成无数水滴。
“那是什么？”身后有人惊呼。
“好像是水猴子？”
“不是水猴子，你们没看到它长了一条鱼尾巴吗？”
“……”
那的确不是水猴子，若是从顾行角度来看，那更像是一条人鱼。
只是，这条人鱼看起来有些丑陋。
上半身赤裸，但裸露出来的却是瘦骨嶙峋的胸膛，皮肤泛白，则像是死了好些天。
而它的一头长发，则是绿油油的，像是肆意生长的水草。
脸看不见，但大概不怎么好看。
至于它的鱼尾，也并不是顾行从前见过的各种影视作品中的画面。
它的鱼尾是笔直的，就像是一条真正的鱼一样，因此看上去，没有丝毫人鱼的美感，反而给人一种扭曲的怪异感觉。。
而且，鱼尾上的鳞片也不知道掉了多少，到处都是伤口，尾鳍处更是残缺不堪，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好几口。
河里藏着的危险就是这东西吗？
顾行看着消失在水中的人鱼，心中暗自估量。
从对方刚刚捏碎水箭的力量以及跃起的速度来看，似乎已经有了筑基的实力。
但他也没有擅自做出判断，而是又凝聚出了几道威力不同的水箭，朝着对岸射去。
水箭术只是下品道术，威力其实是很不足的，依靠顾行的真气储备和质量才能达到筑基的威力。
而这射出的几发，更是有几道只是练气级别。
虽然他真气储备财大气粗，但在这鬼地方，也不能随便浪费。
谁知道万一他诡书里的灰白雾气都消耗完了，还没逃离这里，那该怎么办？
而试探实力，这几道水箭便已经足够。
就在顾行的水箭钓鱼行动下，河里的“人鱼”也顺利上钩，几只人鱼从河面跃起。
它们的外貌大差不差，但实力还是有所察觉。
从这批跳出来的来看，只有几只是筑基，大部分都是练气级别。
这个发现让陈虚送了一口气，毕竟等会，他得第一个渡河。
而一番试探后，顾行也停止了动作。
然后，他掏出几张符箓递给陈虚。
这些都是防护符箓，是他在花城集市额外购买的，大都是筑基层次的符箓，其中甚至还有一张能够短暂抵抗内府级别攻击。
“这……”陈虚有些不敢接。
但顾行却是一把塞进他的手里。
“既然你要探路，那么，就努力活下来。”
陈虚沉默了片刻，最后抓紧了符箓，朝着顾行重重地点头道谢。
随后，他来到那几名队友前，与他们嘱咐了一遍。
顾行在旁听着，心中叹气，却什么都没说。
“那我去了。”
走上前来，与顾行道别后，陈虚就毅然地来到了小船前，对着摆渡人说。
“船家，我要上船。”
摆渡人微微抬头，嘶哑僵硬声音响起。
“上船，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