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20%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
如果有100%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
如果有300%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人间一切的法律。
这段被哲学家写在《资本论》里的话,生动描述了资本运作的指向性。
杨泽所顾虑的是,自己在马达加斯加立足未稳之前,拉齐纳这帮人会由于顶不住压力或者自身的贪婪,游走于北方联盟各成员国之间,把他的投资成果拱手让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他有些意外:以拉齐纳和安德烈为首的马方话事人,几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提出的条件。
这让杨泽感觉有些荒诞不经:原来法外治权这东西,放诸四海而皆准。
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对人类社会的运行机制的理解,又更深了一层。
那句话怎么说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当年列强在龙国身上用过的手段,放到一百多年后,从他这个龙国人出现之后才能讨回一些利息。
别扯现代文明的犊子,公羊派的主张是国仇十世百世可报。
暂且不提杨泽体会到的垂死病中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的心得体会,这件事从马达加斯加方面的角度,却显得很正常很合理:他们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这里又应了一句龙国的老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老话总比老人的寿命更长,所以就更有道理:
一个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水源,是不会顾及到湖水里有没有病毒的,更不会去想喝下之后会不会死得更快。
所以即便杨泽提出的条件,从法理上来说几乎等同于挑战马方政府的权威,他们也不得不接受。
马达加斯加太穷了,穷到北方联盟国家偶尔施舍给他们的几百万欧元的贷款,也能让这个国家的政府和人民感恩戴德很久很久。
他们不是不清楚贷款是要还的,之所以感恩戴德,完全就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心理作用:
资本家借钱给一个穷人,穷人认为资本家有良心,是看得起自己。
这种心理在社会心理学中可能被称为“认知偏差”或“归因偏差”。
穷人将资本家借钱的行为过度归因于善意和对自己的认可,而忽略了其他可能的动机和因素,这是一种不合理的归因方式,导致了认知上的偏差。
社会期望效应,使得穷人内心渴望得到尊重和帮助,当出现看似符合这种期望的行为时,就倾向于按照自己的期望去解读和理解。
现在面对一份只要签字就即刻生效的全面投资协议,一份只要点头就能拿到现钱的无息贷款合同,马达加斯加方面但凡只要有个正常人,他加就没有理由拒绝。
杨泽需要一个能自己做主的化外之地来安身立命,马达加斯加需要一个仁慈博爱的救世主。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痛快的签署了一揽子投资协议。
然后,这些流离于主流世界之外的岛国政客们,就看到了让他们为之心折的办事效率:
代表团刚刚在纸上签下发展合作协议,盘古集团在海上漂着的数十艘巨轮,便陆陆续续的在马达加斯加西部的沿海港口靠岸卸货。
源源不断的民生物资,被从来自全球各地的货轮调配而来,分配给马达加斯加各个大区的主要城市,以保障他们的居民在这场天灾中的生活所需,
所以即便是道路不通,也阻挡不了马达加斯加人的热情。
各地政府组织了大批量的人员,骑着少量的摩托车、自行车,甚至有些偏远地方的人们,还赶着牛车赶向港口排队,等待领取急需的食品和药品。
全权负责此事的夏薇以视频直播的方式,将各港口的实时画面,传送到位于塔那那利佛体育场附近的投资团临时总部里。
总统府。
杜飞将他的手机递给拉齐纳,笑着说道:“这是我大哥送给马达加斯加人民的见面礼,大米200万吨,面粉90万吨,此外还有白糖大豆茶叶等一些小东西。”
拉齐纳扶了扶眼镜,手指一张接一张的划过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渐渐的,这位年纪已经能给杜飞当父亲的老人,竟然泪洒当场。
如果按每人每天吃1斤粮食的数量计算,1万吨粮食可以满足200万人口的城市10天的需求。
400万吨大米,就等于给嗷嗷待哺的200多万灾民续了一年的命!
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也足以让他们开始自救了。
“谢谢,谢谢。”拉齐纳任由泪水从脸庞上滚落,也舍不得把视线从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挪开,嘴上喃喃的说:“有救了,有救了。”
杜飞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想到前线考察团汇报上来的数据,以及那些以仙人掌、树皮和蝗虫果腹的马达加斯加灾民,长长的叹了口气。
“人定胜天!”
杨泽大步走进会客厅,身后跟着安德烈和陈谋牟。
“你们现在所面临的情况,我们国家五十多年前也曾经遇到过,”杨泽说道:“天灾不断再加上人祸频出,那几年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几乎看不到一个胖子。”
“是啊,当时是真的难。”陈谋牟接口说道:“当年总理下乡考察到我们村里,全村人把所有的口粮拿出来,只能做了几个黑馍馍,他老人家也舍不得吃,全分给了孩子们。”
杨泽顺势说道:“陈老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民生物资调配的工作就由您从旁协助安德烈吧。”
这句话有喧宾夺主之嫌,却是杨泽和安德烈私下里沟通过的结果。
对于一个贫穷落后又灾难不断的非洲国家,最不缺的是自私自利和贪婪。
在没有主心骨似的领袖人物让一群没有信仰的人去主持救灾?
不制造出更大的混乱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