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丹雅从演唱会回家后，几乎一晚没睡觉，围观bts粉丝混战。
    她当时就在图片里女主角的身边，亲耳听见两人都是对话，自然没错过leslie的困惑表情，更好奇他们之间的联系。
    随着热帖里扒出leslie的真实身份，她被不断偏题的对话吸引，作为颜狗和慕强批，她不可避免对leslie产生更多的好奇和好感。
    河丹雅充分发挥追星抽丝剥茧的技巧，生生靠着翻译器，克服语言障碍，几个小时的不懈努力，扒出越来越多的演出视频。
    果然，颜值和实力在哪里都是大杀器，不知名的观众录制的视频甚至还有机位切换。
    她发现leslie巴黎时期不止玩乐队，她还搞话剧和歌剧，角色丰富多样，从茶花女，《芝加哥》里的女犯人到《红与黑》里面反串于连，她的四年求学时间，几乎活跃在大学每年各大表演活动中。
    leslie浓眉和细眉装扮的风格迥乎不同，河丹雅尤爱她饰演的茶花女角色。
    有些陈旧模糊的视频画质，衬得她更像油画上的美人，一张褪去色彩的画布，像一朵被血染红的白山茶，被忧郁和破碎笼罩着，倔强地绽放，荼靡凋零。
    【啊啊啊，我宣布这是我最新的心上人。】河丹雅忍不住在聊天室里面，跟朋友们分享她新女神的图片。
    南瑟菲：【哇，她长得太漂亮了吧，这是哪个电视剧的画面呀？丹雅，不要吊我的胃口。】
    闵瑞英：【嘶，总觉得有点眼熟。】
    河丹雅：【她就是leslie，我的新爱人。】
    闵瑞英：【......我记得你也是bts的粉丝吧？】
    河丹雅：【一手男神，一手女神，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哼哼。】
    呃……
    闵瑞英欲言又止。
    河丹雅迫不及待想跟朋友们分享她的新发现：【我们等下老地方见吧，我给你们带了我刚刚挖到的宝藏。】
    下午避开最热的时候，三人住的很近，在最近的十字路口会面，河丹雅带上ipad，计划去咖啡馆给朋友们看她最爱的歌剧片段。
    等红灯期间，人群交汇，身着黑色大衣和马丁靴，拿着手机打电话的高瘦短发女性格外扎眼，鹤立鸡群，仿佛众多npc里唯一的主人公。
    她身上有种独特的冷感，不完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特别迷人的冷，吸引人想要靠近，想要她只为自己一个人热。
    南瑟菲一眼就捕捉到leslie的存在，狂敲身边低头看手机好友的肩膀：“快看，你的女神！”
    三人默契转身，悄悄跟上与他们擦肩而过的leslie。
    “该死的，卡我的签证，我现在只能二选一，要么飞回美国，要么把韩国的旅游签证变成工作或者求学签证。”
    电话对面的朋友nolan忍不住吐槽她的不靠谱：“leslie，你前脚被指控叛国罪名，后脚就申请俄罗斯的签证，能办下来才有鬼了。”
    苏联的往事还历历在目了。
    “呵，不是号称自由的国度吗？”李智允不满抱怨：“我的签证在被指控前就被卡了，只能申请韩国或者日本的旅游签证。”
    nolan：“谁叫你加入了研究室主任主持的保密课题？”
    说起这件事，李智允更觉得无语：“最开始只是一个纯粹的代数拓扑课题，主任让我帮忙，我没多想，谁知道后面跨学校合作，整成了军队绝密级别的课题。”
    只能说主任好心办坏事，他想要推一把学校的新生力量，没想到leslie从头到尾都不想跟政府机构打交道。李智允因为课题的事情被额外关注，结果政府还有意外收获，弄成了如今的两难局面。
    “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不回来，请个律师陪他们演戏已经很给面子了。”
    李智允一身反骨，除了会为例外的那几个人作出妥协，别的时候，压制越狠，越不让她做什么，她非要做。
    nolan清楚朋友的性格，只觉得脑壳疼：“那你的签证怎么办？别到时候被遣返回国。”
    因为这种赌气的理由被韩国遣返，多丢人呀！
    “我不是被停职了吗？再找一个学校的交流项目，访问学者应该能办下来工作签证。”
    “leslie，你是不是忘了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李智允在参加国际学术会议的时候，上厕所的功夫，瞥见说着韩语的教授性骚扰手下的学生，被她直接录像、制止加报警一条龙操作。
    “诶？他不是被撤职了吗？”
    “leslie，你长点心吧，撤职不过是换个学校再来。他老师是韩国屈指可数的大佬，他那一派系的学生没几个干净的，他一句话，你觉得你能顺利做访问学者。”
    李智允烦得揪头发：“啊，该死的臭味相投的学阀。烦死了，又不是只有那个蠢货有老师？”
    “你的老师是比他的厉害，但你老师的地盘在欧洲，谁让你主动入虎穴的？”
    李智允想起她到达韩国的那场演唱会，脸色更差了，她就不该回到这片总让她倒霉的地方，现在完全没得选。
    “没事，我再找找其他的工作，大不了我找个人假结婚。”
    不达目的不罢休，李智允脑子里的鬼主意一个接一个。
    “噗！”电话那头正喝水的nolan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你跑去韩国为了办韩国绿卡，假结婚？！”
    “leslie，你会被eve骂死的。”nolan放下手上的东西，免得遭leslie天马行空鬼点子的毒手：“我可是阻止过你的。”
    李智允淡定极了，她不信她还找不到留下来的办法：“开玩笑罢了。反正签证还剩一个多星期，不着急，你把我寄存在你那的东西寄过来吧。”
    “真定居呢？说实话，leslie，你是不是想逃避跟eve线下沟通？她前几天试探我去你的办公室干什么。”
    被知心好友戳破真相，良久沉默后，李智允叹气：“我会平衡好它，但我需要时间思考。”
    “行吧，新地址记得发我邮箱。”
    后面围观的三人，听leslie说着她们只能听懂一两句的英语，一起走进商场。
    看见leslie随意找了家服装店，挑选衣服。
    河丹雅坐在服装店外的休息椅子上，拍身边计划出国留学的朋友：“瑟菲，女神刚刚在说什么？”
    闵瑞英先受不了：“丹雅，你现在就像一个变态的私生饭。”
    “leslie又不是爱豆，怎么能说我是私生饭呢？”河丹雅理直气壮：“而且这是公开场合，我行动自由。”
    不是私生饭，却更像变态了，闵瑞英没眼看。
    “她的语速太快了，我就听懂了签证、工作什么的，leslie好像不想回美国，计划留在韩国一段时间。”
    闵瑞英心中警铃直响：“所以真的是跟团里某人谈恋爱吗？”
    南瑟菲不追星，专注学业，但她清楚两个朋友都是bts铁粉，面色犹豫：“而且我好像听到结婚什么的？”
    “啊！”两人齐齐震惊。
    闵瑞英第一个否定：“不可能，他们正当红，目前还在上升期，男爱豆最起码得服完兵役后再考虑结婚。”
    “出道快七年了，也说不一定。”河丹雅比较悲观，也不是没有突然宣布婚讯的男爱豆。
    “不行，我要直接去问本人。”事业团粉绝对无法接受这种事情，闵瑞英握紧拳，起身朝着服装店走去。
    结果发现她们十分钟不到的交流时间内，leslie已经挑好衣服，填好邮寄地址，离开服装店了。
    谁买衣服这么迅速啊？！这个女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三人重新找人，还好leslie一米七多的身高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她们跑得飞快，总算跟目标人物挤进一个电梯。
    电梯里，还有一个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仰头一直凝视李智允。
    李智允为了戒烟，买了一包糖果，此刻嘴里就含着一根棒棒糖，她注意到小女孩的目光，又掏出一根棒棒糖。
    她蹲下身，取出嘴里的棒棒糖，跟女孩平视对话：“是想要我的糖果吗？”
    “不是。”小女孩羞红了脸，半躲到妈妈的身后：“姐姐，你好漂亮。”
    童真的夸赞，电梯里的人都忍不住露出微笑，被夸奖的主人公也扬起嘴角，梨涡浅浅。
    “谢谢你，送你糖果。”
    李智允笑着从兜里掏出新的糖果递给女孩的妈妈，下了电梯。
    电梯里的三人没抓住机会询问。
    继续跟踪的路上，河丹雅握住南瑟菲的手不放，压低声音惊呼：“啊啊啊。”
    “怎么有人笑时温柔和煦，不笑的时候清冷孤傲！每种模样我都好喜欢，如果她开见面会跟我表白，我会幸福得晕过去。”
    颜狗无药可救。
    其余两人表情复杂，目送leslie走进thinkpad专卖店，店里人很少。
    南瑟菲觉得这个机会不错：“瑞英，你怎么不上去问话？”
    “说实话，我有点怕她。”生人勿近的疏远气质，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她莫名踌躇。
    三人犹豫不决，于是看着leslie买完电脑，和她前后脚走进附近的图书咖啡厅。
    李智允点了一块红丝绒蛋糕和拿铁，放下电脑，好奇走向身后不远处的一面墙的书架。
    她避开摆着成功学书籍的热门区域，目光专门巡视人们习惯性忽视的最上面或者最下面的书架，她的哲学教授教她，独特的奇思妙想往往存放在不起眼的地方。
    与此同时，她又一次发现身后跟来的三个小尾巴。
    在其中一个假意拿着书本，探头探脑观察她的时候，李智允微微皱眉，主动上前，手臂撑在女生耳畔的书架上。
    “你的书拿倒了。”
    “啊？”河丹雅脸颊爆红，眼神闪躲，尴尬地低头看手中随意拿来的书本，发现她没有拿倒呀。
    “骗你的。”李智允早就察觉有人跟着她，但三个瘦弱的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样子，实在没什么威胁性，她就不怎么放心上。
    但她们跟得越来越紧了。
    “你们跟着我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找我要大学的推荐信？”
    三分钟后，四人坐在靠窗，四周无人的僻静角落。
    李智允听完三个女生说明来意，无奈扶额。
    “具体情况他们公司会辟谣解释的，反正我和他们不是你们猜测的关系。我目前没有男朋友，结婚只是跟朋友开玩笑，留在韩国更是跟他们毫无关系。”
    “还有什么事吗？”
    无事就别老是偷窥她，这会让她想起之前不太好的回忆。
    “leslie，我很喜欢你的歌剧，可以给我签名吗？”
    “啊？”李智允看着女生递来的《茶花女》画面截图照片，她演歌剧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而且还发生在巴黎求学时期。
    她有些诧异：“你竟然能找到我歌剧演出的视频？你会法语？”
    “不会。”河丹雅羞涩地表示：“我超喜欢你演唱《茶花女》的片段，太美了。”
    李智允表情纠结：“冒昧问一句，你是同性恋吗？没有歧视的意思，但我还是异性恋，恐怕......”
    长时间生活在思想大胆先锋的巴黎，智允青春期就经过尝试，明确了自己的性取向。
    “不是，不是。”单纯的颜控连连摇头：“我只是单纯喜欢美人。”
    “喔。”李智允放心地落笔签名。
    “你们两位还有想要询问的事情吗？”她发现有个女生表情纠结，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南瑟菲将她手上墨绿封面的书本推到智允面前，解释：“我看你想要找书看，私心想为你推荐这一本书。”
    “《素食者》？”李智允饶有兴趣念出书本的名字。
    她打开电脑，登上云盘空间，找出一个文件夹。
    “作为报酬，我给你们看一部我过去演出的歌剧吧，《悲惨世界》，难得它是英语版，跟其他学校合作拍摄，画质还不错。”
    李智允为她们点了几份甜点，给她们播放视频，然后打开好久没接触过的韩文书本。
    确实是一本很不错的女性视角小说，从不同的社会关系人物眼里，刻画了一个誓死不愿加入人类群体的女性形象。
    南瑟菲余光瞥见她合上书本，立刻转头看向她。
    “嗯？”李智允发现女生的目光：“想问我阅读感受吗？”
    南瑟菲点头，她很好奇像leslie一样高知的女性如何看待婚姻，如何看待活在繁复规则内，扮演不同社会角色的女性。
    “我们从小接受着社会化教育，活在里他人塑造的世界观和价值体系里，我们必须遵循社会规则，但很可惜，这个规则，例如婚姻，本身会隐秘、不动声色地吃掉女性所有的价值。”
    李智允求学期间，好奇心旺盛。
    她对任何无法理解的社会现状都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干劲，被她在巴黎的数学系博导称为小苏格拉底。
    后来，博导实在扛不住学生漫无边际的疑问，转手给她扔去哲学系。
    李智允跟着一群人研究贫富问题，研究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和人权困境，同样也学习女性主义。
    她轻笑着，神情有些嘲弄：“女性的困境，全世界都一样，不过程度轻重罢了。你只需要明确一个答案。
    活在这样的规则里面到底是保护还是戕害？”
    南瑟菲低声回答：“是戕害，是屠杀。它杀死了我的灵魂，我的肉体又如何单独存在呢？”
    听见女生的答案，李智允伸手轻抚女生的脑袋，就像她认识的学姐对她做的一样。
    “你很适合哲学，需要我的推荐信吗？”李智允只是不公开谈论她选择的哲学，但她从未割断跟老师们的联系。
    “但我出国是学习经济管理。”
    李智允说起冷笑话：“没事，我建议你将哲学作为第二学位学习，因为它很难赚钱，却意外擅长剥夺人的希望。”
    傍晚将近，李智允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她轻蹙眉头，跟新认识的女生们告别。
    河丹雅得到女神的签名照和歌剧视频资料，闵瑞英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南瑟菲得到一张用法语写的个人推荐信。
    三人提着leslie送的甜品盒子，面面相视，回去的路上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leslie真是一个人格魅力超强的人。”
    她的魅力从不停留于外表，它出自学识，来自才华。整个人由内而外都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