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微颤,眼皮微张,瞳孔也在片刻间骤缩。
江川柏张了张唇,只觉得喉间干痒,最后声音喑哑,说道:“夏怀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夏怀夕又是一笑,满不在乎,“离婚嘛,我们当初不是约定搭伙儿过日子,你留我住下,我帮你照顾孩子家务,等到明年夏天就离婚的吗?”
“你,你一直是说真的,不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确定夏怀夕眼里的毫不在乎,江川柏放弃继续追问。
是真的,一直以来都没有欲擒故纵,她只是为了搭伙儿过日子,好像也不再喜欢他了。
“你知道,离婚对你们女人的名声来说,影响很大的。”江川柏企图在脑中再找出一个理由。
“这名声不是早就臭过一回?离婚又算得上什么,而且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捉奸?这件事若真传开了,你在部队里应该也会受影响吧?”
江川柏眼里露出无措,却是转瞬即逝,继而是平淡。
听见身后带着哭腔的说话声,他仅是偏了偏头,连余光也没有扫到人影,淡淡道:“你觉得如何你就看着办吧,还有别怪你堂妹,我今天临时来镇上有事,正好你堂妹她想要来看看你,我就顺道带来了,不是专程来......”
话音戛然而止,江川柏垂下眼眸,并不想说出“捉奸”这个肮脏的词。
“我还有事,先走了。”
转身不忘狠狠瞪了一眼那“不三不四”的男人。
看着绿色的高大身影迅速离开,夏灵仙擦了擦泪,赶忙也跟了出去。
“哎!这就走了?”祝敬承震惊于女人的变脸速度,气得直叉腰瞪眼。
转头看向夏怀夕,才勉强冷静下来,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走近小心翼翼问道:“小夏医生,你和你丈夫没事吧?他应该有相信你说的,对吧?”
不等夏怀夕回答,祝卿好从后院出来。
“哥哥,刚才是来病人了吗?”
“额,对。”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祝敬承扯扯笑就想掩过。
“病得很重吗?我怎么听着还有哭声?”
“不严重,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是个神经病而已,对了,爷爷和秦爷爷还没下来吗?”
“暂时不下来了,俩人也不知来了什么性质,躲在房间里下起了象棋......”
夏怀夕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冲神色有些不安的祝敬承微微一笑示意他放心。
随后看向桌上,伸手又挑了一块状元糕,虽觉得没有方才那块好吃,但依旧就着刚泡好的花茶吃了个干净。
“姐夫,所以堂姐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你问堂姐了吗?”
夏灵仙坐在副驾驶座上,抽噎了好半天,久久不见江川柏安慰,便率先带着哭腔问道。
唤了好几声,才得到江川柏有所反应。
“额,不是,那人是你堂姐一个老病人的孙子,时间久了也算是朋友,这次就是来看病的。”
这话说得江川柏自己都不信,谁家看病还坐那儿吃喝闲聊的!
“原来是来看病的,桌上的糕点难不成是那个男人专门从外面买来感谢姐姐的?那我岂不是误会堂姐?完了,堂姐该怨我了。”
说着又哭了起来,抽抽嗒嗒的模样好不怜惜。
听在江川柏耳中,却甚是心烦。
略带不耐说道:“不会,我和你堂姐说过,她不会埋怨你的。”
“姐夫,你不懂,女人嘴上答应着,可心底里想着又是另一回事,回去以后堂姐肯定得看我不顺眼了。”
说完又接着抽泣,可这下江川柏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憋着一股气狠踩油门赶紧去办事。
下午,夏怀夕几人是从刘芳店里出来的。
与祝氏兄妹告别后,拎着祝敬承不知又从哪里拿来的状元糕就要返回家属院。
刚出镇子,就见一辆军用越野车驶来,很快便超过了夏怀夕的自行车。
只不过,没等再开出五十米就停下了。
正当夏怀夕想着是哪个认识的小战友时,就见从上面下来一抹绿色身影,远远仔细看,还是一张熟悉面孔。
竟然是老肖!
老肖笑呵呵地冲她招呼。
夏怀夕骑车靠近后,从自行车上下来,看着对方满是不可思议。
对着人从头看到脚,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呵呵,别傻站着了,赶紧上车一道儿回大院!”
老肖笑呵呵地冲跟下来的两个战士挥了挥手,紧跟着夏怀夕的自行车便五花大绑地固定在了车顶上。
坐在车里,夏怀夕还有些恍惚。
前头那两个战士刚才喊老肖什么?首长?
“老......肖首长,您该不会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吧?”
“呵呵,年轻有为的江团长被迫娶了一个乡下来的懒婆娘,关键这婆娘还到处惹事生非,我身为领导,虽然离你们那片住的远了些,也不经常来逛逛,但这些个小道消息和八卦,我还是能听见一些的。”
老肖侧头看来,接着说道:“去年救灾那会儿,其实我们就见过一面,只是你没把我这个首长记在心里罢了,估计是江团长的英勇身姿太过耀眼吧。”
说完,又是意味深长地呵呵一笑。
夏怀夕只得回以更为尴尬的笑容,随后看向窗外风景。
原来如此,她还当老肖是个政府领导,却没想竟然是部队领导。
首长勤务兵的开车技术就是好,又快又稳地没一会儿就进了大院。
老肖本想蹭饭,可一听说夏怀夕家里来客人,想想又算了。
看夏怀夕消失在路口,他悄声嘱咐勤务兵两句,便离开了。
今天回来得早,院子里安静得很,只有夏防风一人拎着一把小锄头在厕所旁的那片地上忙活。
“叔叔,怎么就你一个人?仙儿和婶婶呢?”
“哦,仙儿早上去镇上看你,回来之后就说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午觉睡醒就和你婶婶去逛大院了。”
夏防风撑着双腿膝盖缓缓直起身子,晒得黑红的额头上,隐隐布着一层汗水。
待两脚舒服了些,才笑看着夏怀夕继续道:“夕夕,你这地里的草药是你种的?没想到你现在也能给人看病了,你爷活着那会儿每天拽着你要教你,你还说死活不肯学呢!看来还是学进脑子里了。”
正洗手时,听到这话,夏怀夕明显一愣,紧跟着连忙说笑道:
“只可惜跟着爷爷那会儿学得不认真,就一点皮毛功夫也干不了多久,干脆就拜了老中医认师父,边学边给人看病。”
夏防风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看向夏怀夕也越发欣慰。
然而夏怀夕面对这老父亲般的眼神,却甚是心虚。
捏着毛巾擦手好半天,眼看叔叔又要蹲下照料地里草药,她纠结着出声问道:
“叔叔,家里猪场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