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静江市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现在的状况，仅仅是凭着感染者的扩散传播，部队也已经无法控制。不管你是留在缓冲区还是这里，最终的结果都一样的。加入我们，我可以带你离开静江，继续在塔瑞斯工作……”
    “不可能！”
    我断然拒绝。
    “你考虑清楚再回答，就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你家人着想。”
    刘彻劝说道。
    “抱歉了，刘彻。谢谢你的好意，但从此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塔瑞斯不会得逞的。”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宁智轶挡在身前。
    “刘哥……”
    宁智轶在等着刘彻的指示。
    “林染，我们做了9年的兄弟了。我知道你的性格，但现在不是执拗的时候。时代变革就在眼前，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选择的。”
    “从我活着离开海岛的时候，就注定要走在塔瑞斯的对立面了。塔瑞斯既然没打算将我视如己出，那我也不必仁义。”
    “好吧……如果你能活下来，虽然可以再来找我。”
    刘彻遗憾道。
    “我们可以离开了？”
    二号有些不敢相信。
    “抱歉你不行……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死。”
    刘彻冷漠道。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刘彻……二号与我们之间的事无关……”
    “但他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他还是部队的人。”
    “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质问道。
    而刘彻淡然走到二号面前。
    “我们最近刚刚得到了更加优秀的病毒株，而且也升级了病毒侵染技术，你是个很不错的志愿者。放心，我们有信心，实验失败概率很小，你应该不会死，也不会变成那些智力低下，没有记忆的感染者。”
    刘彻对二号说道。
    “我有得选吗？”
    二号笑了笑。
    “你可以选择为了你心中那份信念，毫无意义地死去。”
    刘彻回答。
    “好吧……永生……时代变革……新人类……好吧。”
    二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我接受。”
    二号回答道。
    “刘彻！”
    我愤怒地走过去，但被宁智轶拦下。
    “走吧，去我们的实验基地。”
    刘彻带我们径直走下楼去。
    这栋大楼地下三层，不是商场，不是停车场，居然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实验室。
    而大楼的马路对面，就是临安广场地铁站。
    不过看实验室的状态，应该是新建不久，整体布局也比较紧凑。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这个地方建造应该不会超过半年吧！”
    我感慨道。
    “病毒爆发前两天竣工，时间刚刚好。”
    刘彻回答。
    来到一个简易的临床实验室，不过环境仍然是合格的，这里有不到20人的团队。
    还有其余10几人，都是异变体。
    二号被要求脱去衣服做全身检查。
    我和刘彻则在实验室外，闲聊了几句。
    “我几天前见到王文乐了，他之前也是海岛研发中心的人，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文乐……只能说是运气不太好，实验成功率能达到九成，可他偏偏就是那一成。病毒已经重塑了他的大脑，没办法挽回。”
    刘彻惋惜道。
    “我还以为他是在海岛上那会被感染的，听你这么说，那就不是喽！”
    “你是说小白鼠逃离那次吗？”刘彻笑了笑，“那是个失败的尝试，没有人被感染。王文乐几人被隔离，是因为，那次事件是张默唆使王文乐几人做的。本来想借此意外事故，让岛上所有研究员都被迫隔离，这样就能让公司考虑放弃海岛的研发方向，直接进行群体筛选。但是不巧被姚静几人发现了内幕，所以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制造事故的人和知道内幕的人都要被控制。”
    “至于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张默一不做二不休，又再次强行制造意外事故，导致病毒扩散。海岛基地瘫痪，公司见到研发进度中断，被迫接受群体筛选方案。王文乐，还有梁文博那些人本就是张默的忠实下属，离开海岛后还是留在了静江市塔瑞斯总部。只是可惜了姚静几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引火上身。”
    “那你呢？海岛事故后，你在哪？”
    我问刘彻。
    “松北市还有一处塔瑞斯的研发基地，和海岛性质一样，名义上不纳入集团名下，但有实控权。”
    刘彻回答。
    “松北市，那地方也挺偏僻吧……”
    松北市在华国西北部，谈不上无人区，但确实人烟稀少，而且多为荒漠环境。
    不过这种见不得光的研究，在那里倒也再合适不过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陈旭光保了你们几人，按照公司的做法。你们不可能活着到静江。”
    “陈旭光……”我仔细回忆着，“确实是他救的我们。难怪来到静江市后，公司没对我们下杀手。”
    “对陈旭光来说，你们是扳倒张默这一派的关键人证。杀了你们，就等同于挑明了和陈旭光对着干。虽然陈旭光不是董事会成员，但再怎么说，他的地位也不是张默能撼动的。何况陈旭光与君合制药关系相当密切。君合自从塔瑞斯独立出来后，实力也是水涨船高。张默倒也没傻到为杀了你们几人，和陈旭光的势力对着干。”
    “难道他就不怕我们向国家告密吗？”
    “你们应该尝试了吧，但显然没用。塔瑞斯的势力比你看到的要广得多。不论是张默还是陈旭光，他们二人的争斗都属于集团内部的事，但你要是向国家告密，他们会联合起来封锁消息。一切都在塔瑞斯的控制之中。即使到现在，外头虽然多次怀疑塔瑞斯参与过病毒的传播，但拿不出任何证据。这就是塔瑞斯的实力。”
    “听起来，陈旭光是不同意群体筛选的喽？”
    “陈总……”刘彻淡然一笑，“他算是比较保守吧，一心只钻研四代基因编辑技术，思想比较传统，循规蹈矩。张默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科学的进步往往就是少不了激进的思维。”
    “刘总，体检通过了。”
    临床实验室里，一个身穿防护服的男人向刘彻说道。
    “刘总？你升职加薪了呀！”
    我调侃道。
    “名头而已，也就是这块实验室的负责人。”
    刘彻笑道，转而拿起对讲机，“开始吧。”
    二号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看起来有些紧张。
    “他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
    我颇为无奈，有时候根本搞不清自己和刘彻立场。
    “他会变得更加优秀，相信我。我迟早也会进行这样的改造的。”
    刘彻回答。
    随着一针麻醉剂被推入体内，二号沉沉地睡了过去。
    随后研究员在二号身上各处插上了软管和电极贴片。
    改造开始。
    “他的真实名字叫什么？总不会就叫二号吧？”
    刘彻问道。
    “不知道，小队里，我们只说代号。我是七号。”
    我回答道。
    “这么奇怪……说名字犯法吗？”
    刘彻开玩笑道。
    “这里是战场，每碰上一个异变体，我们总会折损一些队友。名字会消失，但是二号会一直在。”
    我凝重地看向刘彻。
    那些具有高度思维的异变体，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吧……
    “这样啊……”刘彻遗憾地笑了笑。
    “实验体心率正常，正在注射神经保护剂……”
    “脑波平稳……”
    研究员从西林瓶中吸出一管液体。
    “那是……病毒？”
    我疑惑道。
    “没错，从三阶段感染者身上筛出的病毒。对人体的兼容性非常好。”
    病毒液体从二号静脉注入。
    我内心纠结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没办法阻止刘彻做这些事。
    “注意监测激素水平……”
    两小时……
    “心率在加快……控制一下血流速。”
    “白细胞水平符合预期……”
    三小时……
    “控制血液溶氧……目标mrna含量在提升。”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研究员时刻监视着仪器上的各项数据。
    “rh01，它的编码机制非常复杂。它进入细胞后，逆翻译，剪切染色体上的基因序列，将某些逆转录的dna插入细胞染色体，再激活表达。而且同时表达大量结构与非结构蛋白，通过外泌体形式扩散到其它部位。这也是rh01感染效率这么高的原因之一。”
    “所以它自带某种基因剪切蛋白……”
    我若有所思道。
    也难怪君合制药也会对它感兴趣，或许这是可以替代crispr基因编辑的下一代技术。
    通常的病毒感染机制，无非四个步骤。
    避开细胞免疫机制，进入细胞内部。
    核酸序列进入细胞核，利用宿主细胞的复制和转录系统，大批量制造病毒蛋白和遗传序列。
    蛋白与核酸组装成子代病毒粒子，病毒数量几何级上升。
    细胞破裂，病毒扩散，继续周而复始。
    不过rh01，由于特殊的逆翻译机制，似乎让整个过程变得更加复杂化。
    不过……rh01自带基因编辑蛋白，可以将目的基因插入宿主细胞染色体中。这样确实解决了……逆翻译无法得到非编码区的问题。
    直接使用宿主细胞的非编码区就好了。
    “血液mrna含量达到目标值，开始接入神经系统。”
    气氛似乎在此刻变得凝重。
    “是成为智力低下的感染者，还是保留原有记忆的新人类，就看能不能过这一关了……”
    刘彻平静地看着实验室，但似乎对此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