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欧舟和江阳师兄弟来说，这幢小楼犹如他们的第二个家。

    不必说，第一个家自然是父母亲给的，而这个家，则是师兄弟二人凭借自己卓越的能力换来的。

    这一点毫不夸张，餐费房租都是自己赚来的。除此之外，他们的银行卡上还躺着八位数的巨额资金呢！

    一个多月没住了，有一种分外的情切和温馨。进得门来，放下行李后，师兄弟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跳到床上躺下来，回味一番过往的点点滴滴。

    静谧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华北平原上的早春，依然料峭。二人扯着闲篇的功夫，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般的，忽然间同时惊醒，同时跳了起来，同时拿起手机看时间。

    第四个同时，是不约而同的拍了拍后脑勺；第五个同时，是齐声叫道：“还好，没耽误佛祖之约。”

    江阳打开保险柜，取出宣德炉和信香，欧舟拿着火机已经打着了火，点燃信香后，插到香炉里。

    师兄弟二人虔诚的躬身拜了三拜，默默祷告了三遍。然后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即刻运起了贯古通今心法，守得一缕神魂，纳注元神出窍。

    恍惚中，但闻仙乐袅袅起，只见五色祥云现，一位宝相庄严、慈眉善目大僧坐于七彩祥光的金莲宝座之上，冉冉而至，笑曰：“今晨起来，掐指一算，便知有友邀约，不想竟是两位小童，你二人夤夜焚香，召吾前来，可有费解疑难，不妨说于我听？”

    师兄弟二人虔诚躬身拜了三拜。

    齐声说道：“请佛祖亲至，罪莫大焉。此番不为别事，只因不解人性中，何以善小而不为，恶小而为之？”

    佛祖哈哈一笑，答曰：“人心险恶，人性存恶，但有诱因，当即发作，盖性情耳。”

    二人同声又问：“请问佛祖，人心之恶，可有祛除之法？”

    佛祖摇摇头，闭目答曰：“不能。”

    “小子不解，佛祖法力广大，佛法惠及天下，何以竟不能除人性之恶？”

    佛祖开眼，笑曰：“人性之恶，发乎于心，起乎于意，如何除之？”

    “小子不知，烦请佛祖释怀！”

    “心乃万灵之主，内有七窍，每一窍主一性，为忧、喜、悲、苦、伤、欲、情。情之所致，心之所向，善恶情由从之与心，欲念之意发之于情。想生相伴，相辅相成，祛欲等于祛情，祛情等于祛心，菜无心能吃，人无心必死。恶有欲而生，欲有心而起，心不可动，情不可遏，欲念缠绵不断，无休无止，佛法亦不能除之。”

    欧舟和江阳对望一眼，齐声问道：“佛典万卷，经文渡人，何以竟不能渡心？”

    佛祖闭眼，轻轻摇头，答曰：“情受困于心，欲发乎于情，可以引导，志不可夺；心志弥坚，急切不能除，可以教化，却不能移。移泰山易，移心志难。”

    欧舟和江阳躬身再拜：“普天之下，佛法影响广大，率土之滨，皆有顶礼膜拜信众。佛祖为盖世圣贤，著有佛典千卷，天下僧众百万，亦无法祛除人性之恶。小子偶得玄济经，其中言及，人性之恶或可运用现代科技之力除之，小子愚钝，不知从何处着手，佛祖可否指点迷津？”

    佛祖开眼，笑曰：“数千年以来，穷儒释道三教之力，上下一心，戮力教化，人性之恶非但没有减轻，却有愈演愈烈之势。如今天下诸国穷兵黩武，灾情肆虐，贻害无穷。然诸国首脑为一己之私，罔顾道义，不安人伦，视百姓生命为草芥。更有甚者，德不配位，力不能降，为转移矛盾祸害他国，不惜跳起纷争者。此等败类，非雷霆之力不能降伏。尔虽年少，却有承担拯救众生之念，祛除人性之恶善举。现代科技日新月异，智能无处不在，芯片无所不能。你等或可尝试，假科技之力，做智能之心，是其无欲无求，可控可纵，一旦成熟，可移植于罪大恶极之辈体内，勿是其祸害苍生。”

    师兄弟二人欣喜的对望一眼，躬身一礼：“佛祖惠口金言，小子必铭记于心。现代科技之巧，虽有设计智能心脏之力，却唯恐遭居心不良之辈反噬。毕竟，大恶之人有大智，且掌权者不计其数，为一己之私，必定不遗余力的阻止和诋毁。设若如此，当以何策应之？”

    佛祖笑曰：“想当年，我为证得金身，解救万民疾苦，不惜抛家舍业，历经磨难，苦修心志，方有今日地位。二位少年只需砥砺前行，不问世俗因果，有成之日，自然和风沐雨。此事不必忧心。”

    “佛祖，我二人曾得万年灵龟紫珠二十四颗。一日龟灵圣母托梦言道，集得紫珠一百零八颗，七星联袂同念去恶扬善经，可祛除人性之恶。小子不知此事可为不可为，还请佛祖教我？”

    佛祖闭目，宝相庄严，半晌答曰：“可为亦不可为。”

    师兄弟二人对望一眼，疑惑道：“佛祖何出此言？”

    “说可为，是因为灵龟性善，孕育万年之珠聚得祥和之气万千，盖能净化人心善美，洗涤人性之恶。说不可为，是因为紫珠盖世奇珍，一旦现世，觊觎之人不在少数，由此引发的争端旷日持久，血流成河，与造福苍生之初衷大相违背。届时后悔莫及，又怎能济世救民。”

    师兄弟二人惊惧的对望一眼，齐声说道：“佛祖洞察秋毫，明晰人心，我二人定当铭记肺腑。”

    佛祖开眼，笑曰：“我慧眼观之，普天之下，万年灵龟仅有五只。你二人天缘巧合，已见其二。集齐一百零八颗紫珠，势必要等另外四只灵龟脱壳成仙，方能取出。但那四只灵龟修成正果尚需三百年，届时你等早已化作泥土，济世救民早成空谈。再者，以目前天下诸帮恶行，三百年后，人类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样巨大的代价，即使给你三百年禄寿，你们等得起吗？”

    欧舟和江阳悚然一惊，冷汗涔涔而下，齐声说道：“佛祖金玉良言，小子定当勉励而为，致力于智能心脏的研发。但佛祖可否赐告，以当今科技之力，人性之恶，何时能够尽除？”

    佛祖闭眼，答曰：“人心难测，人性险恶，此等改变人心善恶之举，亘古未有。一看你等心志如何，二赖社会实践效果佳否，三观世人醒醉程度决定。当前的局面是，众人皆醉你独醒，世人醉生梦死，仅有一二独醒者。人心齐，泰山移，人心散，力不殆。你等且行且珍惜，阿弥陀佛！”

    师兄弟二人困惑的对望一眼，齐声说道：“看佛祖之意，莫非我们会徒劳一场。”

    佛祖神目如电，或开或合，答曰：“此为天机，我若说必将有成，哄你们雀跃欢心，有违天道。我若说或将一事无成，又恐打击你等信心，着实不好回答，阿弥陀佛！”

    欧舟和江阳对望一眼，心情沮丧，问道：“佛祖之言模棱两可，令我等好生困惑。向日，我们也曾问计于则天女皇，女皇与我们打赌，说我们若在有生之年实现祛恶扬善之举，以头上金冠做赌输与我们。今日，佛祖之言与女皇不谋而合，莫非天意如此？”

    佛祖开眼，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笑曰：“天意乎，民意乎，皆在人为，顺民意者得天下。你等信心可嘉，心志弥坚，所作所为实乃造福苍生之举，上乘天意，下顺民心，何忧大业不成。”

    师兄弟二人大惑不解，齐声说道：“佛祖之言，语焉不详，前后颠倒，令我等好生费解？”

    “哈哈哈，”佛祖放声大笑，声震寰宇，目光电射，曰：“人之皮相，有善恶之分；佛之言论，蕴天道人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存乎于心，发乎于情，一切尽在不言中。”佛祖言罢，双手合十，尔后十指相向，虎口相对，做心形状，颂一声，“阿弥陀佛。”

    欧舟和江阳对望一眼，齐声问道：“敢问佛祖，弟子尚有一事不明，还望见告？”

    佛祖闭眼，面目慈祥：“请直言无妨。”

    “大乘佛经著述甚广，西游世界唐玄奘取经之日，佛祖曾言，经文不可轻付，差迦叶阿傩陀二尊者索取人事，此举令世人颇是不解。佛经为救苦救难，渡化世人，何以要收取人事，难道佛祖著述经文，也为获利不成？”

    “佛亦有心，有心便有欲，但此欲非彼欲。此欲者，为糊口之欲，乃众生基本诉求尔。佛经创世，必须有信徒发扬光大，信徒修心养性，须离不开粥米给养，不用经文换取财货，便无黍米，更无处身立命之所。无立命之所，饥寒交迫，佛法何以发扬光大？”

    “佛门讲究清修苦参，素汤淡饭，但佛殿宏伟，佛身木胎泥塑，却装饰的金碧辉煌，与佛之宗旨大相违背，小子费解，请佛祖开释？”

    “世人眼中皆喜奢华，正为投其所好，因势利导。佛殿宏伟，乃为吸引众生目光，佛身金装，乃要世人产生敬畏瞻仰。此皆是色相，只为俗人设。心中有佛，草木皆经，心中无佛，雷霆万钧亦不能降伏也。”

    “佛殿之中，龙蛇混杂，见有白日诵经，夜晚动荤之徒。佛祖对此事怎么看？”

    “佛门不幸，被利欲熏心之辈混入其间，玷污真如，坏我名声，此等败类，必与清除之。”

    “佛祖向居灵山，慧眼辩视天下，经文泽及四方。当今世界，物欲横流，灾难不断，人祸绵延，瘟疫肆虐。佛祖可有解救之法？”

    “社会如江河湖海，不断变迁，人性如繁星满天，欲壑难填。佛经以劝善为主，拔苦为辅，无奈人心不古，罔顾经纶，漠视教义，践踏礼法，肆意横行。佛法推行千载，如今亦无力回天。”

    师兄弟二人困惑的对望一眼，齐声说道：“世人眼中，佛祖无所不能，今日看来，佛法亦有难解之事。”

    “二位小童，你们既奉道宗玄门，何不问计于道祖？”

    “佛祖容秉，前番往拜道祖，夜游神于中途拦下，曰道祖在三十三重天闭关修炼。非是我等不问。”

    佛祖双掌一合，慧眼如炬，曰：“你二人为玄机经第六代传人，使命远大，不可懈怠。你我相见，便是缘分，我送你们一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一切随缘，不可强求。阿弥陀佛，目今午夜将至，你们元神出窍已久，莫要伤了本真，回去吧，老僧也该去了。阿弥陀佛。”

    霎那间，仙乐袅袅，祥光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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