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靖张了张嘴，看着卫杨这张老脸，不论是小卫还是小杨都喊不出口。
“算了，我喊你卫老吧。你也别喊我前辈，直接喊我名字，我听不了前辈这称呼。”王靖直接道。
“这，这……于礼不合！”卫杨迟疑片刻，却不敢违背王靖的话，纠结半晌还是道：“我还是称呼您为王先生吧。”
“随你。”
王靖见着卫老终于不喊前辈，也是松了口气，便道：“对了，之前追杀你的那个人什么来头？看着很厉害的样子。”
卫老闻言面上也是显出忧虑。
“能以意念隔空驱刀，这般修为着实非同小可，远胜老夫。”
卫老苦笑道：“只是这黑衣人的来历，晚辈也着实不知。晚辈自幼患有顽疾，无药可治，被父母遗弃。”
“所幸晚辈能偶遇恩师，随他走南闯北，以修行养身治疾。这一走，便是数十年。”
“年到老来，晚辈心挂家乡，本想回来看看，见一见昔日故人。谁料刚回不久，便隐约察觉到有人跟踪。”
“晚辈与那跟踪之人纠缠许久，直至昨日，对方竟然直接派遣杀手！”
卫老的脸上泛起怒意，说的语气都开始重了起来。
王靖皱了皱眉，连卫老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自己将卫老救下，岂不是算间接得罪了黑衣人背后的组织？现在连对方的来历都弄不清楚，这就有些麻烦了。
“卫老，你猜不出对方为什么跟踪你吗？”
卫杨犹豫片刻，叹息一声，道：“其实晚辈心中也有猜测，这些人大概是为了我的身体而来。”
“你的身体？”
王靖闻言一怔。
“原本此事我是不该向外人透露的，但王先生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能隐瞒。”
卫杨缓缓道：“王先生可知我自幼所患顽疾为何？”
“是什么？”王靖问道。
“阴阳眼！”
卫杨的回答，大出王靖所料。
阴阳眼在民俗中多有流传，据说身具阴阳眼的人，能观阴阳诸事，可见鬼怪异常。王靖自小在农村长大，自然听说过这个眼睛的鼎鼎大名。
但从没有人说过，阴阳眼还算一种病啊！
“阴阳眼乃民间传闻，实际上此眼于修行界中，还有一个名头，唤作聚浊恶目。”
“一双阴阳眼，便是人心阴祟之念，天地诡谲之变，万物浑浊之恶最好的汇聚场所。”
“纵使正直良善之人，常居阴阳眼之侧，亦会受浊气影响，于心中滋生诡谲恶念，孽障遮目。”
卫老的脸上泛着悲哀，语气复杂道：“我的父母，原本恩爱相谐，友邻皆喜，家庭和睦。”
“可自我这个孽障出世后，他们原本良善的心性常年受浊气扭曲，和睦之家变作一地鸡毛，终日打斗争吵。若非师父将我带走，我这祸害，还不知要害他们多久。”
王靖安静地听卫杨讲述他年幼之事，没有插话，心中也生出感叹。
原本王靖之前听卫老说他自小被父母遗弃，还以为他会心生怨念，但听到卫老这番遭遇，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其实你能遇到你的师父，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王靖安慰道。
“自是万幸！”
卫杨咧嘴一笑，点头赞同，显得十分开心道：“自我离去之后，我父母恢复恩爱，又孕有一子二女。”
“如今虽已终老，有疾而终，但临了儿孙满堂，享尽天伦。人生唏嘘数十载，有此结局，已胜常人万般造化。”
卫杨哈哈大笑，眼中有泪花闪动。
王靖听得一怔，他还以为卫杨回家见过父母，但没想到他的父母早已离世。
其实想想也是，卫杨估计都有七八十岁，他父母年龄应该在百岁上下，离世也是正常。
“你有没有去你父母坟前看看？”王靖忍不住问道。
“我……无颜拜祭。”
卫杨沉默片刻，摇头回答。王靖一时默然。
卫杨主动掠过这一话题，继续说道：“我跟随师傅开始修行之后，得传一妙法，可炼化阴阳眼中的恶气，阴阳眼于我修行中颇有助益。”
“积年累月下来，我的身体清浊浑噩，阴阳混溶，早已不分混沌。这番躯壳，在某些修行者眼中，怕是上好的材料。”
王靖大吃一惊，道：“材料？”
“王先生玄法超脱，恶人见则退避。自然不知我等小辈平日修行时，会遇见的一些糟心烂事。”
卫杨闻言一笑，委婉道：“修行界虽以正道为衡，但蔽暗之处总有暗流涌动，并非就全然干净。”
王靖恍然点头，就像是福运寺一般，远法那个老和尚知晓王靖天资之后，就故意设局要骗他入佛门，还说什么王靖与佛有缘。
虽然远法和尚从未强迫过王靖，但这种请君入瓮的用心，称呼一句歹毒都不为过！
如果王靖没有机缘巧合，打开小绿瓶内的神龛，得到《水火溶药济世妙经》，恐怕现在已经不得不“自愿”加入佛门，拜远法为师，剃度当和尚了！
而这福运寺，名义上还属于正道。
王靖又和卫杨又聊了一些修行界的异闻奇事，自觉大有收获。
“卫老，你之前说你的阴阳眼是聚浊恶目，这个眼睛在修行界算很厉害吗？”王靖忍不住问道。
“我这阴阳眼只能算是一般，在修行界中远排不上号。真要说厉害，传闻能洞彻虚缈，仰察青冥、俯瞰幽狱的修行界第一瞳，洞虚神眼，才是真正的厉害！”
卫老笑吟吟地道。
王靖心里一跳，万万没想到卫老居然会提起“洞虚神眼”！
他上次从小绿瓶神龛中开出洞虚神眼时，只知道这个神眼肯定不一般，但也没想到这玩意，居然在修行界中被称为第一！
“小绿瓶内的神龛中，洞虚神眼还是排在第二层的金光神龛内。这就已经这么厉害了。不知道神龛第一层中开启出的宝贝，到底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只可惜，洞虚神眼需要需要一男一女两个神眼拥有者一起双修，才能开启修炼。我找不到另一个人，洞虚神眼再厉害，我也只能干看着。”
王靖心中念头一闪。忽然道：“卫老，你说的这个神眼，修行者有人拥有吗？不会是什么只在几百年前传说中出现过，就消失不见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