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拜山帖
作者:椒盐橙子   灵泉空间:恶毒肥妻带全家吃香喝辣最新章节     
    “杜先生,请您稍坐片刻,我家老爷马上过来。”
    醉仙居二楼包间内,张途的长随恭敬引着杜泽谦落座。
    “不敢当,有劳了。”杜泽谦点头致谢。
    长随吩咐店小二端上茶水点心,而后便离开包间下楼等着接自家主子。
    杜泽谦啜着茶水,脸色看上去很是淡然。然而他心里的纷乱思绪,却远不如表面这样平静。
    离开书院时他尚未及冠,数年时光匆匆而过,那段意气风发的过往,似乎已经被埋在了心底。
    然而今日与故人相见,从前的记忆霎时翻涌上来。
    书院、恩师、同窗,少年天骄、学子意气、笔墨书香……
    原来,关于这些人这些事的记忆,是如此的鲜活难忘。
    “我来迟了,实在是对不住,久等了。”张途甫一进门,便扬声朗笑着拱手。
    杜泽谦连忙起身回礼,“我也是刚到。大人公务繁忙,是我打扰您了才对。”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快快请坐。”
    两人分主次坐下后,长随吩咐店小二换了一波茶水,而后出门去安排饭菜,留下空间给两人谈话。
    说起来,杜泽谦和张途并不相熟。所以打过招呼之后,他犹疑着该以什么话题起头合适。
    张途身负官职,又比他年岁大许多,贸然开口说错了话反倒不美。
    又不能一上来就聊宋先生的事情,总要你来我往客套一番才符合礼数。
    “还未恭贺大人就任巡查使,白天学生眼拙,大人勿怪。”
    张途笑着摆摆手,“你我仅有几面之缘,又不曾交谈过,认不出是正常的。若不是宋先生时时提起,只怕我也认不出你了。”
    他之所以对杜泽谦有这样的态度,也是因为宋大儒时时提起,并且有意再次收徒的缘故。
    否则一个从书院退学、未入官场的普通学子,哪里值得他如此折节下交。
    杜泽谦动容,“……宋先生如今可还好?”
    “姑且算好吧。”张途带着淡淡的笑容,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大人此言何意?宋先生他境况不妙吗?”杜泽谦急忙追问。
    大儒之间亦有派系争斗,门下弟子入了官场,自然也是麻烦事不断。
    当初若不是怕被人当借口攻讦宋先生的名声,他也不至于非要斩断这段师徒缘分。
    张途顿住一瞬后笑开,“自然不是,宋先生近况无忧,你不必焦心。”
    “之前不过是有些避免不了的纷争,如今风波已经平息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宋先生在你离开后不久,便去往京城就任松山书院山长一职了。”
    “果真?”杜泽谦微蹙的眉瞬间舒展,“先生他一直称赞松山书院学风浓厚人才辈出,如今良师配良才,甚好,甚好。”
    松山书院可是最好的三座书院之一,又地处京城,不少王孙贵胄也在那里读书,名声极其响亮。
    而且书院一向管理严格学风浓厚,无论贵族平民,在书院里只有学子一个身份。受重视与否,端看自身才学是否出众,并不因出身背景而有所偏颇。
    如此一来,天下学子对其愈加向往。
    虽然不曾明说,但世人皆知,松山书院当为天下书院之首。
    宋先生乃当世大儒,就任第一书院的山长,可谓是相得益彰、实至名归。
    大儒地位是尊崇不假,可除了自身的才学超逸绝群之外,也得靠无数的弟子门徒捧起来。
    能接触更多有天赋的学子,对宋先生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
    张途从宽袖间掏出一张精致的帖子,“这是临行前宋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松山书院的拜山帖,拿着它你随时可以去那里读书。”
    杜泽谦双手接过,“这……宋先生怎知大人一定会遇到我?”
    “你也别大人大人的唤我了,太生分。”张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起了关于称呼的事情。
    “你可有表字?没有……我痴长你几岁,便托大叫你一声杜老弟,咱们平辈论交,如何?”
    “大人,学生不过一介微末白丁,岂敢如此不知深浅。”
    一番推拒客套之后,终究还是随了张途的意思来互相称呼。
    时下自持身份的人交往时,大多互称表字以视亲近尊重。
    然而杜泽谦及冠之年已从书院退学,父亲也去世多年,没有亲长恩师给他取表字,身边也没有文人同窗互称,表字一事便被他搁置了。
    直呼名字不礼貌,他又没有官职在身,张途也只能唤一声杜老弟。
    虽然略显粗俗豪放,但听上去确实亲近许多。
    确定了称呼的问题,张途转而回答杜泽谦的疑问,“宋先生知道你的籍贯在平潭,只是不知确切的住处。”
    “但是这种事嘛,只要央县令一查便知。”
    “宋先生说,他早就想让你去京城读书了。只是这两年他自身麻烦不断,恐会连累于你,所以暂且搁置了此事。”
    “他让我转告你,前事已了,当思来日,万万不可沉溺于旧事虚度光阴。”
    听了张途的转述,杜泽谦心中感动不已,“劳先生记挂至此,学生有愧。”
    宋先生对他真是没的说。
    身为当世大儒,见过的天骄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从退学离开府城书院那天开始,杜泽谦已默认宋先生会将他忘之脑后。
    他感念宋先生的教导是应该的,可宋先生没必要反过来记挂着他。
    然而这一张轻飘飘又沉甸甸的拜山帖,以及张途转述的谆谆教诲,都昭示着宋先生对他一如当初的重视和关爱。
    挚爱难遇,挚友难寻,情谊真挚的恩师亦是世间难觅。
    宋先生对杜泽谦的重视,就连张途看了都羡慕不已。
    他要是也能得到如此看重,来日官途岂不是一片坦荡?
    可惜啊,没那个好运气。
    “恕愚兄冒昧,杜老弟如今仍是秀才?可曾下场试考举人?”
    杜泽谦将拜山帖收好,暂时压下心中的感动,“说来惭愧,归家之后方知生计艰难糊口不易。”
    “诸事繁杂,学业免不得搁置下来。况且书院里发生的事终究影响了心性,上次秋闱便没有下场。”
    “原来如此。”张途沉吟着,忽然笑道:“那这岂不是巧了,我这里恰恰有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