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帮忙不帮
谷边沐将怀中人放在墙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再次起身，直接动手。
一开始，冥梓并不将他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这叫谷边沐的家伙虽有些古怪，但灵力实在太低，身体看着也不咋样，不像是长命的主，但现在——
“你的功法......与天衍宫那群家伙十分相似，不，甚至还要高明，你与守云衔什么关系？”
冥梓握着魔剑，看向谷边沐的眼神惊疑不定，带着杀气。
“你到底是谁？蓄意接近她有何目的？”
谷边沐没理他，转头看向墙角。
刚还倚靠在那里，手脚发软的少女，已不知所踪。
......
迷迷糊糊中，顾亿听见一阵流水声。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人怀中，身侧是一条清澈的小溪。
身后人体温过高，烫得她后背冒汗，嗓子冒烟。
下意识往河里爬，脚踝却被人抓住。
“你，你中了那种药......”
甄德秀红着脸，声音轻颤：“我，我可以帮你。”
顾亿烦躁蹬腿：“放......开......我要......喝......水......”
甄德秀不仅没放，反而将她拉近自己。
直到此时，顾亿才后知后觉发现，眼前这怯懦任性的少年，不仅高，力气还很大。
他看她的眼神，炽烈火热，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小亿，我，我没有与别人过，我一定会负责到底，你，你不要害怕......”
......
冥梓找过来的时候，少女正坐在溪边，长长的头发顺着她肩膀蔓延至地面，遮住她大半个后背，只露出一些指印......
与红痕。
他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很快，他打起精神，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将身上外袍脱下，裹在少女身上。
他搂住她，将她整个人按在自己怀中，语气轻松：“没事，我们魔族最不看重这些，我会杀了那家伙，你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明日，明日是吉日，我们立刻成亲，好不好？”
怀中人没有回应，只低声哭泣。
冥梓忍住心疼，强行按住杀意，低头安慰：“哭什么，我现在就带你去杀......艹！你是谁？！”
他一脚将怀中人踢到水中，掏出魔剑就要杀人。
被一只手拉住。
“她应该是古念一，”谷边沐看着在溪水中扑腾的家伙，“你的表妹。”
半炷香前。
甄德秀不顾顾亿反对，铁了心要舍身救亿，强行帮忙解药。
关键时刻，一道亮光忽然从顾亿胸口飞出，直直射向甄德秀。
就像是镜面破碎，一层奇怪的结界突然在他周身炸开。
甄德秀身高立即缩水，四肢变得纤细，喉结消失，胸口凸起......
他变成了她。
甄德秀还没从性别转换的惊恐中回过神来，身下的姐妹已经扑腾一声跳入水中，大口喝水。
“小亿？！”
她忙跟着跳下寻找，可惜一无所获。
一夕之间，天堂地狱。
甄德秀不仅失去心上人，还彻底失去了作案工具。
深受打击的她坐在溪边，抓摸遍全身后，绝望痛哭。
冥梓甩开谷边沐手，随手一挥，将甄德秀捞了上来。
随意扔到地上，嫌弃道：“怎么跟那个狗东西一样，就知道哭？！我问你，她呢？”
甄德秀受的打击实在太大，除了哭泣，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旁人。
冥梓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男变女，也不管你是不是姓古，你若再不说，我就亲自来看。”
他的意思是用搜魂。
只是这样一来，甄德秀之后大概率要变傻瓜。
冥梓眼神一阴，就要动手。
却见谷边沐忽然跳入溪水，朝下游划去。
他神色一动，一把甩开手上人，跟了上去。
大概在下游十几公里外，两人找到了想找的人。
她坐在滩涂边，身前堆满了各种野果，正吭哧吭哧。
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分别坐在她两侧，手上拿着只糖人在津津有味嗦着。
“你们来了？”她朝两人招手，“吃不吃夜宵？”
冥梓还在愣神，谷边沐已经走了过去，接过她递来的果子咬了一口。
慢慢咽下果肉，他看向小男孩儿。
“你叫什么名字？转换欲望很辛苦吧，真厉害。”
常不惹洋洋得意：“还行吧，我也就用了三分力。”
谷边沐看着他苍白的脸，重复夸奖：“果真厉害。”
“厉害个屁！”一旁的菱花小姑娘撇嘴，“若不是我破开那家伙封印，等你将主人欲望转换成食欲，黄花菜都凉了！”
“你？！”
两只小家伙明显看对方不对付，很快斗起嘴来。
谷边沐微微一笑，抬头看向溪边。
溪边，顾亿拉着冥梓，随手将咬了一口的果子递给他：“喏，我有话与你说。”
冥梓冷哼，转过脸去。
顾亿扯他：“我需要你帮个忙。”
冥梓终于转过脸来，没甚好气：“你以为你是谁？本王凭什么帮你？”
顾亿拉过他手，在对方怔愣中撩开他袖子：“你最好帮一下，不然噬青丝不答应。”
冥梓脸立即变了：“是寝宫那针......你，你竟然......”
他眼中飞快闪过一抹伤心，脸上情意瞬间结冰。
他看着她，声音冰冷绝望：“你动手吧，我不会帮你。”
令人意外的是，顾亿忽然叹息一声，上前握住他手。
待她再次松开，冥梓手臂上的黑丝已经全部消失。
“好了，我不该捅你，我跟你道歉。”
顾亿伸手摸上他胸口，放低声音：“还疼吗？我看看？”
就在她准备动手扒拉他衣服时，冥梓忽然按住她手，语气愤愤——
“是左边。”
顾亿：......
顾亿从容不迫伸出另一只手，两只爪子同时按上少年胸口，一左一右。
理直气壮道：“我知道！不能厚此薄彼，一起看看。”
冥梓差点气笑，一把甩开她手，转身就要离开。
“你要不要去我家做客？”顾亿忽然开口，“待我忙好了，请你去我家乡玩一玩，去不去？”
无人回应。
顾亿跳下石头：“不去拉倒！”
刚走了一步，手腕被人握住。
少年语气别扭中透着窃喜：“你爹娘......我是说伯父伯母，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
阎文章赶到的时候，惊悚地发现，他那向来残暴易怒的殿下，正乖乖跟在少女身后。
手中拿着最不爱吃的甜果，边走边咬，虽然沉着脸，但气息却很......乖顺？几乎像一头小绵羊。
不不不，绵羊的尾巴可摇不成那样。
阎文章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
一离开冥域，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灵舟上，珏囡儿拉了拉薄杉，又将盘中糕点挪了挪位置，确定赏心悦目，这才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她收起笑容，正要推门而入，一只手推了她一把，险些将她手中托盘打翻。
“哪个王八蛋......是你啊......”
待看清来人，珏囡儿怒容转笑，颇带讽刺：“甄公子，哦不，甄姑娘这是做什么？莫非一时适应不了女子身份，仍将男子时的臭毛病带过来，粗鲁、无礼、少教养？！”
“你踏马说什么？”甄德秀，不，现在应该叫古念一，勃然大怒，二话不说，揪起珏囡儿衣领就要打她。
珏囡儿毫无惧色，随手发出一截藤条缚住她手：“果然没教养！如此粗鄙，真是给我们姑娘家丢脸！”
她左一个女子，右一个姑娘，专门往古念一心窝上扎。
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古念一消沉良久，实在无法接受与心上人当姐妹的事实，她去找顾亿寻求安慰，每次话没说几句，这个叫做珏囡儿的妖精就跑过来打断，不是说心口疼，就是说头晕，甚至说什么怕黑要一起睡。
恶劣程度，可见一斑。
古念一恨得牙痒痒，拔剑砍断藤蔓，指向她：“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龌龊!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珏囡儿咯咯笑：“我什么心思你知道？还是说，你也抱着与我一样的心思？你不想走更好，大家一起玩啊，我不介意。”
“啊啊啊！无耻！”
古念一挥剑砍去，珏囡儿也不甘示弱，两人很快打成一团。
动作间，不知谁撞开房门，二人忙转头看去。
本该属于少女的房间内，蓝衣青年仰躺在竹椅上，侧脸轮廓清俊似春山。
手正扶着少女的腰。
两人深情对望，脚边散落着金笛、木剑、书、以及......衣物。
原来，真正的春意，在此处。
这情形与曾经在陵鲤山那一幕何其相似，古念一伤心大喊：“你们果然......呜呜，我恨你们！”
捂着脸转身跑了。
珏囡儿还在愣神，房间中的主人先一步开口。
语气平静，神色自然：“有事？”
珏囡儿看了眼地上的糕点，苦笑道：“现在没事了。”
“那出去吧，我现在有事。”
顾亿说完，随手一挥，房门应声关上。
“你老实点，乖乖配合我，否则......”
她举着银针，狞笑道：“本姑娘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谷边沐：“你医术未成，不要强行施针。”
“哪里没成？我师从名家，你敢小看我？！”
“针术比之丹药，更为细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先前可有给旁人扎过？”
顾亿顿了顿，眼睛一瞪：“少废话，能第一个被本神医扎，是你的荣幸！再说我这套醒神针专为你而创，专治昏睡，你不要不识好歹！”
谷边沐摇头：“不要。”
“由不得你！”
顾亿按住谷边沐，强行扒开他衣服，伸手摸了把结实的胸口后（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消毒），一针扎了下去。
她针刚落下去，就见谷边沐脸色一白，随即闷哼一声，晕了。
顾亿大惊，忙伸手摇晃：“阿沐？阿沐？！不应该啊，我没扎错穴位啊！阿沐？！”
谷边沐始终没有回应，顾亿着急，扔下针欲给他输些灵力。
下一刻，一只手握住她手。
顾亿怒道：“你耍我？！”
谷边沐微笑：“顾神医医术了得，在下灵台从未如此清明过。”
顾亿狐疑：“真的假的，我还有九十九针没扎呢？”
“不用，一针足以，再多，吾日后恐怕难以安睡。”
顾亿半信半疑：“是吗？我觉得还是巩固巩固比较好吧......”
两人拉拉扯扯时，身下忽然一阵摇晃，云舟似乎是撞上什么东西。
顾亿收起银针，嘱咐谷边沐：“我出去看看，你等我回来。”
转身出去。
她刚走，谷边沐便慢慢坐起身，捂嘴咳了一声。
低头看向掌心，一片血红。
他叹了口气，捡起地上衣服穿好，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步伐，还挺匆匆。
顾亿来到船头，便见一只白骨堆砌的灵舟横在舟前，一身形高大，发系小辫的男子立在船舷，冷笑连连。
顾亿也笑了：“是你啊，刚好，我有事找你帮忙。”
狄勒冷哼：“可以啊，只要你嫁给我，夫妻一体，为夫自然会帮你忙。”
顾亿摇头：“不行，没有报酬。”
狄勒冷笑：“哼！几年没见，你胆子大了，还敢与我提起条件，我现在就......”
“现在就什么？”一柄剑不知何时架在他脖颈，少女笑意盈盈。
“我可不是在同你商量，你不扶我青云志，我便送你上西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