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丑是谁
“走了。”桃林外，顾亿转身就走。
曜星以面露失望，看了看桃林，最终还是朝顾亿追来，“那你认识懂阵法的朋友吗？”
顾亿正想回答，眼角余光忽地瞥见一个熟人，山一样的身板，面上肌肉堆积看不清本来长相，头上顶着两只兽耳，不是牵牛又是谁？
他捧着一只瓷碗，朝后山走去。
顾亿想了一下，跟了上去。
浩荡飞瀑下，坐着一棕发少年，赤裸上身，任由瀑布砸溅，他面色苍白，胸前一只琥珀戒环悬浮半空，发着盈盈光亮。
忽然。
他睁开眼睛，朝身后看去，“我晚些时候自会给你，有必要跟条狗一样追过来吗？”
牵牛面无表情，将瓷碗朝前一递，“给我。”
壤下月面色一冷，眼中飞快闪过杀意，终还是冷哼一声，从冷泉中起身上岸。
他接过瓷碗，掏出一只匕首插进胸口，鲜血瞬间流出，直到灌满瓷碗，方递还过去，“给，这是三天的量，后面几天不要找我！”
牵牛不说话，接过碗就走，置若罔闻。
“牲畜就是牲畜，毫无礼数!”壤下月拉着脸，“自甘下贱的家伙，尽跟这些肮脏玩意儿混在一起！”
他手掌一动，变出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了，又变出一罐膏药，在胸口伤处涂抹，“要不是怕吓着......”后面声音极轻，顾亿正要凝神去听。
“阿，阿月他干嘛要捅自己？”曜星以一脸心疼，“他不疼吗？”
顾亿刚要捂他嘴，却是迟了。
“谁？！”重新跃入冷泉中的壤下月倏而起身，手腕一扬，一道暗光射了过来。
“啊呀！”一声惨叫。
待壤下月奔跃过来，就见地上躺着一只绿毛八哥，耷拉着翅膀在地上扑腾，口中不停怪叫。
“见色忘友！不要兄弟！”
“高楼藏娇！阿月小气！”
壤下月一脚将学舌鸟踹飞，抬手就要灭口，临了不知想到什么，放下手又踹了一脚，“蠢人养蠢鸟，主人是傻逼！”
见鸟没反应，他又踹了一脚，“给我学！”
八哥“啊呀”一声，张口大喊，“蠢人养蠢鸟，主人是傻逼！”
壤下月这才满意点头，收了杀气。
......
顾亿跑到一处空地，这才松开曜星以，“谁让你说话的？”
曜星以有些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八哥会不会死啊？”
“没事，”顾亿安慰，“你让日九给你要回来，就说八哥自己飞丢了。”
曜星以恍然大悟，“好主意。”
顾亿点点头，“我走了，你也早些回去。”
走了没几步，停下脚步，“你干嘛？”
曜星以挠挠头，“我可以去你那里玩吗？”
顾亿拒绝，“不行，我有失心疯，发病的时候会脱人裤子。”
曜星以眼睛一亮，“好有趣，我可以看看吗？”
顾亿：“......不行，你快回家去......”
告别曜星以，顾亿回到房间，干完饭又修炼了一会儿，待天色黑沉，取出一张符箓朝脑门上一贴，出了门。
桃林外，顾亿取出青冥勘破针，正要踏进桃林。
身后忽有脚步声，她忙匿到一边，虽然贴着神隐符，还是小心为妙。
来人正是壤下月，他看了眼月色，在一株桃树枝上轻轻一抚，下一刻人便消失在原地。
顾亿暗喜，上前几步来到桃枝面前，试探性输入一丝灵力，瞬间眼前一花，一股吸力传来。
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桃林深处，面前一座三层重檐悬山楼，精巧美丽，一看就是女子居所，门口匾额写着“候月楼”三字。
她没有着急上楼，隐到暗处。
大约一盏茶时间不到，壤下月便从楼上下来，面色阴沉，隐隐透着不悦。
他站了一会儿，忽地掏出一只泥人，朝地上一扔。
泥人落地瞬间长大，转眼就变成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那老头极其瘦，颧骨高耸，两颊深凹，几乎就是皮包骷髅。
他发间混着草茎，浑身脏污，看上去神志不清，趴在地上一个劲磕头，“错了！错了！都错了！......”
一边怪叫一边抓起地上泥土朝嘴中塞，疯癫得厉害。
壤下月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踩着他手掌令其无法动弹，冷哼道，“疯老头，少跟我装疯卖傻，还有两天，两天后，本大人若没能......你便去死！”
面对他的杀意，疯老头毫无反应，自顾自喊着“错了！不知道！错了！不知道！......”等一些奇怪话语。
壤下月沉下眼眸，面上染上一丝急躁，又踹了老头一脚，抬手掌心微光闪烁。
眼见光芒就要落在老头身上，他忽地停住叫嚷，抬头看向壤下月，眼神木然，“停烛向晓，复转无眠。”
下一刻，人已重新变成一尊泥像，落在壤下月掌中。
壤下月沉默片刻，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遁入空中，瞬息不见。
良久，直到确定他不会回转，顾亿这才从林中走出，踏上楼梯。
木楼很高，摇摇比月。
顾亿上到阁楼，见门窗紧闭，屋中人似已歇下。
抬手抚上窗户，果然被一股无形结界阻拦，她掏出青冥勘破针，轻轻一刺。
青光闪烁，结界颤动一下，缓缓破开一个口子。
顾亿推开窗户，悄无声息跳入屋中。
室内昏暗，借着月光，可见不少女子用品，无一不珍，灵气充盈。
可见壤下月对这婚事极其看重，准备周全。
顾亿环视屋内，最终将目光落在那张被纱帐遮掩的床上。
虽对壤下月无好感，但新娘子无辜，她不会伤她，只想取一根头发。
缓步走到床边，顾亿仗着符箓遮掩，小心掀开帷帐。
纱帐一掀开，床上果然躺着一人，那人背对着她，长发披散蔓延在枕上，呼吸规律，似在沉睡。
顾亿掏出一把小剪，捻起一小缕发丝就要开剪。
不料剪口尚未落下，手腕却被人紧紧握住，下一刻身体一歪，被人拖入帐中。
一道声音响起，“哼，总算等到你了！”
顾亿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屋中灯烛咋起，她终于看清床上人面容。
壤下月披散头发，一手扼住她手腕，一手在她额上一抚。
顾亿只觉额上一热，符箓无火自燃，很快化作灰烬显出她身形。
壤下月目光沉沉，看着她脸嫌弃道，“怎么又换了模样？”说着在她脸上一抚。
顾亿脸上一阵刺痛，幻灵丹失了效用。
壤下月凝望着她，这才露出一个笑来，“怎么现在才来，差点误了吉时。”
顾亿不知他在说什么，起身就要拔剑，不料刚运起灵力，身体一软，重新跌入他怀中。
壤下月按住她后背，耳尖微红，语气却带着不悦，“我不想伤你......你老实点，不要惹我生气。”
顾亿又惊又怒，“你想干嘛？！”
壤下月搂着她坐起身，定定看了她好一会，指着桌上一物，“我想干嘛，你当真不知？”
顾亿转眸看去，一堆钗环玉饰中，大红色霞冠凤披格外显眼。
“你迟迟不来，我只好吩咐人先制作礼衣，无论是否合你心意，也没时间修改了，你先穿着,日后......”
“滚你的！”顾亿出声打断，“谁要与你成亲？！给老子解开！”
“你跟谁老子呢？！”壤下月眯起眼睛，面上浮现一抹怒气，“堂堂家主夫人，怎可如此粗俗无礼？”
见顾亿嘴巴一张，还要骂人，他立即开口，“阿二，住嘴！”
顾亿不受控制地闭上嘴巴，一脸惊愕。
壤下月这才脸色稍霁，他站起身，将礼衣拿了过来放在顾亿腿上，“阿二，去里间更换。”
顾亿眼神凶得要吃人，身体却不受控制拿着衣服进了内室。
很快，她便穿着婚服走了出来，尽管臭着张脸，壤下月还是看呆了。
良久，他转头捂嘴咳了一声，“你......先乖乖在这待着，坎婆婆会照顾你，后日再以柳月明妹妹的身份出嫁，先前你对我诸多不敬，我都不与你计较，现在外面很多人找你，不怀好意者诸多，你一个废物，不要不知好歹，成天乱跑，我虽是壤下家主，也没时间一直找你。”
他说完，走到顾亿身边，伸手在她后心一按。
顾亿体内灵气瞬间消失。
“你......不要担心......”壤下月忍着燥意，轻轻握了下顾亿指尖，稍触即离，“我会待你好......”
话说完，人已纵出窗外，消失不见。
顾亿恢复行动能力，立即跟后。
不料窗外忽地出现一张老妪脸，“夫人，请回。”
看着对方身上奔腾的灵力以及楼下三名高阶灵师，顾亿陷入沉默。
......没事没事，总有办法，实在不行还有阿沐，苟住苟住......
......
她这边陷入困局，寄希望同伴来救，却不知那边，谷边沐也遭遇麻烦。
谷边沐一下山，找到制作仿灵丹幻药的材料，正欲付钱之际，才发现囊中羞涩，两人仅有的那点家当也都在顾亿那处。
回去拿太过耽误时间，谷边沐一合计，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套桌椅一块白布，支棱起摊子就要给人算命，挣钱买药。
他相貌年轻，又是个生面孔，要价还不菲，观望人多，光顾人少。
谷边沐见状，取出一粒丹药吞了，变作一个普通中年男子，眉须三尺长，看着颇有道行。
他刚变了相貌，摊子前便投下一道阴影。
“一卦十晶，算无不尽......”来人阴阳怪气，“你好大的口气！”
谷边沐抬头，看着来人，开口道，“阁下要算一卦吗？”
来人眯起眼睛，“你若算不准呢？”
“以命偿之。”
“好！”那人将一把灵晶拍在桌上，“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