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红装
作者:然不知秋   聆凤吟最新章节     
    “小姐小姐,新年好!快起来了。”
    檀儿天蒙蒙亮便醒了,她要给叶倾冉梳洗打扮。昨夜她睡得早,今早打水才听张妈妈说子时府上放鞭炮了,她是一点都没听见。不过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一丝声响,要不是知道自己住在叶将军府,她都以为是贼人潜进来了。
    “小姐,快起来了!大年初一要和老爷夫人请安收红包了!”檀儿用力拍门,一声一声地唤着。
    叶倾冉在床上翻了个身,她才睡了两个时辰。这会儿卯时,总觉得刚沾床就被吵醒了。
    “哎呀小姐!快起来,让檀儿伺候您。一会儿就要放鞭炮了。”檀儿又敲了敲门,她尝试着想推门进去,不料门从里面反锁。
    叶倾冉深呼吸,一个挺身坐起来,幽怨地看着门外。她的房间内有暖炉,不过窗是打开的,还是有一点冷。她下床小跑过去,一打开门,差点和檀儿撞个满怀。
    “小姐!您没事吧!檀儿不是故意的。”檀儿赶忙扶住她,急的要哭了。
    叶倾冉练过武,不至于那么弱不禁风。幸好她身手敏捷,躲过了檀儿的身体,否则真要摔了。
    “啊!小姐您怎么了?”檀儿尖叫着,一脸惊讶地看着叶倾冉。
    叶倾冉疑惑道:“怎么了?”
    檀儿靠近,眼睛盯着叶倾冉的眼窝,说道:“您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差?还有那么重的黑眼圈。”
    叶倾冉有些心虚地笑笑,说道:“可能是外面烟花爆竹声音太大吧,吵得我睡不着。”
    檀儿手脚利落地伺候叶倾冉梳洗,她皱眉道:“小姐,过会儿您要去前厅吃早饭。昨夜里老爷接近子时才回的府,您可一定要谨言慎行。”
    叶倾冉一愣,昨晚叶将军竟不在府中?
    “檀儿也是听说的,昨夜夫人连饭都没吃,大中午老爷就被宫里的人叫走了,而且没少给老爷颜色看呢!”
    叶倾冉手指把玩着一根簪子,看着上面的簪花出了神。突然她自嘲地笑了笑,还以为叶府连年夜饭都不叫她,原来是这样子。一时间,昨天的一部分怨气消散了不少。
    “哥哥回来了吗?”
    檀儿摇了摇头,她说道:“这个奴婢不清楚,只听说大少爷近几日都没回过家。这会儿上京戒备森严,一时半会儿也抽不了身吧。”
    叶倾冉点点头,思绪整理了一番,大过年的叶将军被召见,肯定是出了大事。昨日在外面又撞见了上京的案子,以及最后她意识涣散时看见的金国天蛾。这一桩桩一件件,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金国在憋坏。她想了一下,还有骁骑营的那些女子,总的来说,上京明里暗里的麻烦事不断,这会儿正是节日,想来也没人去沈梅苑赏梅花,她要找个机会把那边的人给救出来。
    叶倾冉颇为烦恼,她所知道的细节太少。她在上京只有一个人脉,那就是赫连赦。
    她要去找赫连赦。
    想来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她就全身发毛,可是又想起叶承宥所说的,赫连赦就是当年那个小巷里的人,心里又无比气愤。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裘半山的弟子,他都不知道她是真的叶倾冉。安排自己来叶府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但是赫连赦绝对心思不纯。
    “小姐,好了!今日是初一,要红红火火的,穿这件吧,喜庆!”檀儿拿来一件红色袄袍,腰间是金闪闪的绸缎蝴蝶结,面料上绣着百合花,错落有致地开放着。
    叶倾冉拧着眉,瘪了瘪嘴:“这么红,你当我是新娘子吗?”她从未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
    檀儿满眼的期待,她道:“小姐,奴婢听人说,大年初一穿红衣走鸿运,一年到头都平平安安的。女子穿红衣虽不多见,可是奴婢觉得您的相貌与张扬的红色绝配!肯定很好看,这可是夫人让纤云阁赶出来的,您也不能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
    叶倾冉将目光投向这件红衣上,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砰!啪啪啪啪啪!”
    一阵尖锐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响起来,叶倾冉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声音好响,跟昨晚一样。
    一想到昨晚,叶倾冉嘴角不自觉上扬,笑出声来。
    连眼角眉梢都沾着笑。
    檀儿看见她这副模样,忙问:“小姐,笑什么呢?有何喜事啊?”
    叶倾冉瞅了一眼檀儿,笑意不止,她站起身,穿上这件红衣。叶倾冉纤细的腰身与裁好的衣服紧密贴合,袖口做了一些细微的处理,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仙气飘飘。叶倾冉立于镜前,她张开手,转了一圈,低头看了一眼花纹,金丝线绣的百合花栩栩如生。
    绣罗红装衬得叶倾冉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如白雪。她本就长得很明艳灼人,如今着了红色更显张扬跋扈,活脱脱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檀儿眼睛一直注视着叶倾冉,她咽了咽口水,忘记了说话。
    叶倾冉走近镜子,今日的百合髻俏皮活泼,配上这一身红衣,竟真的有一丝与她往日里截然不同的气质。
    第二波爆竹声响彻整个素雪楼,檀儿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叶倾冉往外走。要在第三次爆竹放完前赶到老爷和夫人那里,迟到要挨骂的。
    叶倾冉被檀儿带着走,她沉思片刻,问了一句:“今日可以出门的吗?”
    檀儿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可以出门?小姐若是在府上呆的闷了,可以去上京汴河街走走,那里大年初一肯定热闹非凡,什么有趣的玩意都有。去年,汴河街上就有大象和猴子呢!”
    叶倾冉一时来了兴趣:“大象和猴子?你说的可是杂技?”
    在北狄她见过很多漂泊无定的杂技团,他们多半是训练野兽进行杂耍,最恐怖的要数大蟒蛇。她曾见过一个男子坐地上吹笛,然后听见笛声的大蟒蛇将他缠得死死的,就在众人皆以为男子要被活活勒死时,他的吹奏声变了一个调,大蟒蛇一下子就溜回了蛇篓子。
    檀儿道:“是啊,汴河街还有胸口碎大石、赤手进油锅、单手劈砖头,还有喷火的呢!”她越说越兴奋,突然又泄了气,戛然而止。
    叶倾冉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檀儿愁眉苦脸道:“奴婢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当年家里没钱,奴婢的娘差点要把檀儿卖给一对表演喷火的夫妻,差点就成了跟着他们向观众们要赏钱的孩子。”
    叶倾冉默默看着她,心想她一个丫鬟应该没有出门看这些的机会,这些多半又是听来的。她叹了一口气,说道:“领完压岁钱就跟本小姐去汴河街。”
    檀儿一下子来了精神,目瞪口呆道:“真的吗?小姐?”
    叶倾冉点头微笑,只看见檀儿咧着嘴傻笑个不停。
    两人绕过一个假山,要转弯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男子一身的寒气湿气,连盔甲都没有卸下来。
    叶倾冉吃痛,望了一眼来人,她关心地询问道:“哥哥,你刚回来吗?”
    叶承宥看清眼前红色的一抹身影,不由得愣住。这与他印象里的叶倾冉一点都不一样,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哥哥?”叶倾冉杏眼微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叶承宥收回心思点了点头,他赶回来是为了和父母一起吃早饭,一路上神不守舍,不知有没有撞疼叶倾冉,他问她:“疼吗?都怪我没注意,小冉也是要去拜见父亲母亲吗?”
    叶倾冉回了个是,直说没什么感觉,她将手放在身后,揉着被撞青的手背。两人并肩同行,一块往前厅走去。
    “哥哥,你今日休息吗?我打算去看一看汴河街。”叶倾冉说道。
    叶承宥身子很乏,不过他以为这是叶倾冉请求自己带她去玩,正想告诉她他陪着一起,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见叶倾冉说:“哥哥在家躺着吧,执金吾这职务太辛苦了。我一会儿去找小念,让他陪我。哥哥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