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疯狂了——！
    顾星文的心跳开始加速，他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尼古拉会害怕成那样。
    连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然收紧。
    不只是在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可怜少女而担忧，还是因为安娜的残忍而感到发指。
    在看到那怪物的瞬间少女的面色就已经很难看了，眼看那怪物朝着自己狂奔过来，她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可是那两道关门的声音还回荡在场地内，这里实在太大....大到空旷令人绝望。
    顾星文看过许多文学作品，其中不乏有这样原本出身不错，却因为各种原因陷入困境的主角。
    这种人通常都拥有最为坚韧不拔的精神，无论多么绝望的境地也能做到翻盘，从那些白纸上的黑字能看到主角一顿描写的天马行空的操作就能反败为胜。
    但当这种绝境切切实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顾星文才意识到哪里有那么多的操作空间，哪里有那么多的可能。
    哪里...有那么多的希望！
    少女眼中的身影在极速放大，瞳孔骤缩！
    她强迫自己被吓到僵硬的四肢努力动起来，咬着牙，嘶哑的声音从牙缝间挤出。
    “动....”
    “动起来，混蛋！动起来啊！”
    嘭！！
    “野兽”飞扑过来，刹那间飞沙走石，顾星文默默闭上了眼。
    他没有立场阻止这场屠杀，更不愿意被大众口中所谓的“善良”左右。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感受到阵阵彻骨的悲凉。
    这就是安娜，不，集团要给他看的吗？
    烟尘散去，一道出乎意料的身影居然冲了出来，让人忍不住睁大双目！
    她没有死！
    只见那个原本应该必死的少女一个侧翻从其中滚了出来，虽然狼狈身上还挂了点彩可终究是在最后关头躲开了那致命一击！
    她在地上连滚数圈，原本就有些破烂的衣服此时又染上不少脏污，空中拉出几条极细的血线，若不仔细看还真无法察觉。
    那是少女身上的血。
    几圈缓冲力道后她迅速从地上爬起，顾星文这才看到她胸口到肩膀上的布料已然碎裂，点点血珠随着动作飞溅而出!
    “嘶——”
    感受到那股疼痛，少女颤抖着手捂住受伤的地方，整个人看上去如摇摇欲坠的明珠，只差一步便要坠落深渊。
    “噗。”
    安娜的嗤笑声打断了顾星文的思绪，尾音中满是不屑。
    “很不错。”
    她也不为自己为什么笑而作出解释，可顾星文心底偏偏生出几丝恶寒。
    他回头看向安娜，发现这个女孩容貌上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可如今那种陌生感却逐渐明朗。
    或许——她一开始便是这样的人？
    被研发出来的“野兽”紧随其后，少女前胸的血痕深可见骨，血肉外翻，边缘甚至可以看到漆黑被腐蚀出来的颜色。
    她疼到冷汗直下，而对面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冲破烟尘，牵扯着血肉的手臂高高扬起！
    嘟——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寂静的观众席上忽然传来一道诡异的声响!
    声音尖锐，像是吹响了什么哨子，让场上那东西的动作如同按下暂停键般戛然而止！
    这玩意还能暂停的？
    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顾星文的心底疑惑顿时升起。
    少女忍不住跌坐在地，那东西的手掌就停留在距离自己仅有几厘米的位置，投下的阴影将那张惊慌未消的面容笼罩。
    “呼，呼——”
    胸口起伏不停，大滴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下。
    她视线缓缓上抬，越过近在咫尺的死亡，看向最上方的天空。
    雪花如不规则的纸片被上天撕碎后随手洒向人间。
    雾冬的白日趋近纯色，白得有些刺眼。
    少女忍不住眯起眼，才能让自己的视线中的白光减弱一些。
    “不行！这样不行！”
    怪诞的机械音于观众台上响起，貌似来自其中一个摄像头，语气中充斥着不满！
    在听到有人阻止这场血腥时，已经负伤的少女顿时一愣。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时候救下她？
    她明明以为自己刚才已经死了！
    屏幕这边的顾星文也微微睁大双眼，有人善心大发了？
    然而下一秒对方说的话恰好回应了他内心的疑问。
    “才一下，才一下怎么就不行了！太无聊了，重来!”
    “怎么能一巴掌拍死呢？我不满意！你应该先打烂她的双腿，再把头慢慢拧下来才对嘛!记得要慢慢拧，懂了吗!”
    声音透过机械染上几分不似人的诡异，却仍能想象到后面人指手画脚的模样，比划着指导下面人如何完成一个伟大的作品。
    少女的动作凝滞了，那张原本被倔强紧张充斥的脸逐渐崩塌，被绝望掩埋。
    听说过...血红色的房间吗？
    地狱游戏降临前顾星文有所耳闻，在很小的某个圈子里流行着这样的表演，温热的暗红将整个房间涂满，惨叫与嘶吼被压抑在没有阳光的房间内，空气也随之扭曲。
    他们唯一的收入是好事者的支付与打赏，但也仅仅是有所耳闻，哪怕游戏内再血腥再无情顾星文也仅仅是游戏里看到过，只要想到是游戏接受度便无限拉高。
    但当传闻发生在现实中时，一切又是那么魔幻。
    “不行!这样不对！重来！”
    “对，就是这样，继续！”
    凄厉的惨叫中夹杂着无尽的恨意与不甘，怨念像是要将那些镜头后的人撕成碎片，只可惜看不到这些深藏恶魔之心的人外貌如何。
    顾星文眯起眼，视线有些模糊。
    他分不清那地上是血是肉，还是倔强者最后的眼泪，心冷得如雾冬深夜的荒野。
    然而安娜那边像是刷到了一个有点意思的短视频，过去也就过去，此时正兴致缺缺地靠在那里，玩弄着自己刚做的指甲。
    “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
    顾星文已经听不出自己是怎样的语气了，此时的他比没有情感的机器人还要冷静。
    安娜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凝视他半晌，不觉有些失望。
    她抬手指了指顾星文身后，“你的要保护的人可是很害怕呢，她死的那么惨，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顾星文顺着对方指着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尼古拉此时已经吓到失神，人缩得像秋后落叶连被点名了都没有反应。
    顾星文默默收回视线，看向安娜。
    “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
    “不满意？我这里还有很多有趣的，看到你不想再看为止。”
    话说到这里，顾星文算是明白了安娜的用意。
    他低下头，双目彻底隐藏在黑暗中。
    “恩？”
    安娜歪着头，想凑近看看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结果下一秒那个黑衣男人突然暴起，以比之前快了数倍的速度，一只手往安娜的脖颈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