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馨宁学姐,我现在郑重地询问你,是不是你要把我推下去的?”
白书瑶蹲在谭馨宁头边,而后者将脸深深低下,或许是她太过醒目,让对方比较起自己此时的猪头模样,卑微到极点。
另一边,被压在地上的女生努力抬起头,恨恨地瞪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谭馨宁,邀功地望向那如纯白莲花般的少女:
“咳……她就是想推你下去,我站的很近绝对没看错,一边推还骂你呢,还恼羞成怒要杀了我,呼……跟我拼有那个实力吗?”
而后者却似乎...责怪地看了自己一眼。
女生一愣,手电筒光打在脸上,她本来就容貌普通,此刻被谭馨宁抓出好几道血痕,甚至显出几分丑陋。
可是她没后悔过。
作为一名合法赤龙公民,就算身处地狱游戏,她也不能坐视眼前有人害人还闷不吭声,但显然开口的代价有些惨烈。
“我知道,但是怎么说你们也不该打架,外面的黑雾已经够危险了,难不成我们还要在这里自相残杀?”
白书瑶秀眉微蹙,看得出来对二人的扭打行为极不满意,接着说道:
“你被欺负了,大可以找旁边的同学求救,女孩子怎么能这么粗鲁呢?看看脸都花了,以后要是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
说罢,她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包卫生纸,递给女生,脸上露出心疼之色,引来周围同学阵阵附和。
“呜呜...女神说的对,女孩子怎么可以打架呢?太粗鲁了。”
“她们刚才好可怕,真像两头母老虎,这样的女的以后也没男人敢娶吧?”
“噗...反正我看不上这样的,白送我都不要,要娶就得娶会长这样的啊,不但人漂亮心地也那么善良,自己受伤了还要关心别人,只要她还在,我都感觉自己活下去有希望了!”
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而地上被按住的女生如同被雷击了般,愣怔地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绝色少女。
白书瑶手里拿着洁白柔软的纸巾,递到她面前,示意女生接过去。
女生眨动着双眼,可是她还在被好几个男生压着啊,用哪只手接?
用意念接吗?
求助?她都被打成那样了,也没一个人上来帮忙,直到反击才知道拉架,回头还要怪她太粗鲁?
见白书瑶也没有要那些人放开的意思,女生努力抬头,鲜血几乎要模糊她的视线,刺眼的手电筒光中,她只能勉强看到面前绝美少女的眼神。
她...是在嫌自己脏吗?
还是害怕自己也像打那人一样,伤到她?
可是自己为她指认了凶手啊!都伤成这样了,难道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吗?!居然,居然这么...
头上好疼...不知道头皮被拽掉还能不能长出来,脸上也好疼...大抵是流血了罢。
全身上下——都疼,心也疼!
“同学?你怎么了?快擦擦呀。”
白书瑶皱眉,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在替这女孩的未来做长远考虑,而对方反而不领情似地低下了头,任凭自己脸上鲜血直流。
“哇——女神的纸巾,她还嫌弃不要,不如给我!我刚才也受了伤呢。”
“这女的真不知好歹,人家为了她好,你看她那是什么表情,啧啧啧…”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女生没眼力见还暴力,连别人的好意都不接受,他们好像忘记了这场闹剧为了什么而起。
他们从来不关心真相,因为只要被打被骂的不是他们,他们就永远可以脸上若无其事,心安理得地隔岸观火,随着领导者自诩正义地怒斥着不知是否真的有过错之人。
似乎在地狱游戏降临前,便是这样的。
嘈杂的议论声中,那女生的面色由愣怔转为愤恨,却在恨到极点后,又默默闭上了双眼,平静得如同一滩不会再有半分波动的死水。
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暴雪寒风中,荒芜的大地上树立起如繁星般点点而亮的烛火,绝大多数光点已然熄灭,遁入黑暗。
只有极少数光点仍在坚持着,有什么执念般不肯消亡,固执地照亮周围狭小的空间,倾尽全力为冰冷刺骨的空气带来一丝暖意。
忽然,其中一抹烛光闪动数下,继而彻底熄灭,再也没有亮起。
“噗——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被这么一场闹剧逗乐了,原本被打到五官都要扭曲的谭馨宁实在没忍住,突然张嘴放声大笑起来。
鲜血不断从嘴中溢出,仅剩下的几颗牙摇摇欲坠,让她的笑声有些漏风。
白书瑶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笑声吓到了,这才想起这曾经是原子工程学院系花的学姐,之前正要把自己推下去,那反应大抵是默认了的罪行。
想到这里,她愤恨地指向对方,眼中因为怒意而似要溢出泪水。
“你绝对推我了,对吧!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后还有心情笑?脸皮真厚,换成我还不如直接撞墙而死算了!”
“那你就去撞吧,亲爱的白会长。”
谭馨宁这句话一出,周围的指责声瞬间消失,所有人像看怪物一样瞅着她,而她本人双眼睁得奇大,似要将白书瑶那光芒普照的身影刻入心底。
“对啊,我就是要让你死,你这种圣母死了难道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吗?”
“从你来到三号大学以来一直就是这样,如果你只是长得漂亮被众星捧月,或许我还不会那么讨厌你。你自以为善良普度众生,其实根本就是踩着其他女生的尸体往上爬,我的闺蜜就是因为你才会抑郁退学,你他妈才是杀人最多的那个贱人!”
“我还要谢谢那管理员,给了我一个杀你的机会!怎么不再多给我两个呢?!”
谭馨宁毫不留情地吼出,似乎在此刻,她终于将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怨恨吐在对面少女那张伪善的脸上!
紧接着她就被按着自己的男生狠狠锤了一拳,痛呼出声,凄惨地吐出一口鲜血。
“闭嘴!白会长人那么好怎么可能杀人?休想信口雌黄!”
“噗!咳..咳。”
谭馨宁似乎就是要较劲一般,将快要吐出的第二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喉中血腥味肆意扩散,可她仍然努力勾起嘴角。
“我不会杀你,谭馨宁学姐。”
白书瑶沉默半晌,半蹲下身,严肃地看向对方。
“我长这么大,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也没有想过去伤害别人,现在情况特殊,人类不能内讧,不然根本活不过今晚,我会暂时当这件事没发生,不过...”
她站起身,眼中已然带上冷意。
“这场游戏结束后,如果咱们都活下来,我会把学姐你送上赤龙法庭,控告你杀人。”
义正严词地说完,想象中地上人的愧疚和求饶没有出现,白书瑶都想好了,要是这个学姐诚恳认错,她从前原谅过那么多人,这次也可以冰释前嫌。
可惜,对方貌似并不肯下她给的台阶。
“随便你,尽管送!”
谭馨宁居然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反而十分期待似的,双目死死盯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少女。
“相信我,白书瑶,你绝对会遭报应的,现实中那么多人曾经为你的善良买单,但是地狱游戏可不会!”
“男生们看不清,你那点小伎俩别想在我们女生面前班门弄斧,咳...世界不一样了,你的报应..很快就会降临,为那些人报仇...”
“真希望你能死在那个管理员的手里,他那种怪物绝对不会对你心软。”
说罢,谭馨宁似乎耗尽了力气,又被身上已经开始发火的男生重重几拳锤在身上,闷哼一声后没了声音。
“把她抬到楼上关起来,就让法律来制裁这种恶魔吧,顺便把这位为我说话的女孩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
白书瑶面色凝重地挥手示意,那几个男生立刻如同哈巴狗一样对她点头哈腰。
“好的女神!没问题女神!”
那个一言不发的女生被从左右架起,像拖死狗一样往楼上抬,狼狈的模样引得不少学生低笑出声,似乎她是个可悲的小丑。
在路过白书瑶时,这个会长却没有发现,那女生已经彻底冷下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