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当我走进夏希羽家时，我以为夏希羽正在与工作室的其他人讨论科研问题或者是研究所相关的应急事务，却发现夏希羽刚刚与工作室的其他人商讨完了1984年新年晚会的节目单。
    就好像他之前在群星厅里的演讲以及之后的各种宣传、行动都没发生过一样。
    更让我诧异的是这份包含了多个语言的节目单——这些节目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夏希羽一个人承担了大部分甚至全部创作工作的。
    ——邓瑜，1983.11.23】
    1983年11月23日，上午九点十分。
    躺在床头的夏希羽对在场的沈涵曦提起了贺晓音前几天开始收简历的事。
    “贺晓音倒是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菲律宾当地商人家庭出身的小姑娘，因为与贺晓音被一同分配到同一个寝室里，而且是极少数对中国没有严重偏见的外国人。或许可以吸收一下。”
    这时，沈涵曦也提起了夏雯莉的情况：“夏雯莉也在赫敏的配合下收到了两份简历，并且都准备于这个月的月底发国际邮件。”
    “嗯，不要过于招摇。尤其是中科院造成的问题还没有得到阶段性解决的情况下。”
    沈涵曦点点头，随后走出房门。
    “涵曦，上午好。”
    汪星悦的出现让她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就回过神。
    然而，当她看到汪星悦把上衣外套若无其事地挂在门口的木制落地衣架上，并走到夏希羽床边时，她才意识到之后会发生什么，随即快步离开。
    汪星悦也默契地把房门锁上。
    之后的几个小时，直到午饭时间为止，都是夏希羽和汪星悦这对“师生”的独处时间。
    这天的稍晚些时候，游佳烨同夏希羽闲聊时，从他手中接过手稿一看，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行意料之外的小字——“1984年新年晚会节目单”。
    “开场曲：中文歌曲《国际歌》（全体合唱）｛夏希羽调音版｝【1】；
    开场致辞：联席会议全体成员
    日语歌曲《千本樱》｛新歌，夏希羽原创｝；【2】
    科普小品《学术论文投稿怪谈》，编剧：夏希羽、冯琪诺，暂定主演：夏希羽、沈涵曦、黎筱雨、江舟、汪星悦；
    西班牙语歌曲《sofia》｛夏希羽原创｝；
    微羽集团1983年度新产品内部总结会｛约用时8-15分钟｝；
    中埃及语歌曲《我即是我》【3】，作词、作曲：夏希羽｛新歌，夏希羽原创｝；
    科普小品《苏联的“880先生”传奇》【4】，编剧：夏希羽；
    宣读与讲解：联席会议宣读已通过的、将于1984年生效和废除的全部国内法规以及（研究所内的）决议、法案、规章制度；
    闭幕曲：《飞翔之梦》｛夏希羽原创，意大利语版本｝。”
    “您怎么……”
    游佳烨本想下意识地说出“不务正业”，但她很快就止住了自己的话。
    夏希羽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他抢过话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务正业？你这么想当然可以，我管不着。”
    “不过，蒋子龙作为工人，他都可以写出《机电局长的一天》和《乔厂长上任记》。现在还是个全国知名的人物哩。”
    “我之前还算是个写过科幻小说的作家呢，还是个大学毕业生，我写一本小说怎么就不行了？写小说能行，写诗词、小品，创作歌词，又怎么不行？”
    “难道您不准备过问中科院那边的事情了？”
    游佳烨期望夏希羽能给出回答，却发现他只是微微一笑：“我能做的都做完了，我已经让汪星悦通知研究所里的人，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了。”
    游佳烨有些茫然：“战斗准备？研究所没有处于动员……你是说……”
    夏希羽点头后又摇头：“那边不可能出任何结果，时间过去一半了，他们却没有任何回复，而是坐看我们这边在开始成立基金、进行校招、收集申请书和简历。就好像我们希羽组研究所不存在一样。既然如此，我们就要提前做好准备。”
    “那如果中科院那边给了你们满意的答复呢？”
    夏希羽冷哼一声：“不可能。”
    说完，夏希羽在沈涵曦、汪星悦、汤霄、冯琪诺的陪同下，带着游佳烨前往地下档案库。
    早已守在这里的魏思瑜递给夏希羽一份保密协议。
    “游佳烨，在十二月一日我们研究所把你看到的玩意全面公布之前，你必须无条件的保密，否则……”
    游佳烨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其他人的脸色比夏希羽的还要冷峻。
    “我签。”
    ……
    过了好一会，魏思瑜为他们打开门后，夏希羽先打开了新风系统。
    随后，他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叠档案袋，对游佳烨说道：“六个学部委员、将近二十个准学部委员，以及五十多个教授级和副教授级科研人员涉案的所有证据都在这里。我们保守估计，其中至少有一半人可以判死刑。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这些都是复印版，你慢慢看。”
    游佳烨用半小时看完了其中一部分证据之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希羽组研究所对证据的用法显然有些保守了，他们明明可以扩大打击面的。
    以游佳烨对现行法律和既往司法惯例的理解，如果希羽组愿意，希羽组可以起诉并定罪的人绝不止八十人。
    “也就是说，华教授……”
    见游佳烨犹犹豫豫地不敢说下去，夏希羽默默地摇头，但很快又点头：“只是一个引子。应该有不少乔公这样的局外人都看出来了。整件事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他只是过去一百多年以来发生在知识分子们身上的一系列问题的集中体现。”
    “但是，中科院那边大概率会心存侥幸。从我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不间断的遭到刺杀还不放弃行动这一点来看，他们中的相当一批人的顽固、僵化超出了我的想象。虽然这很符合科学界的规律，但他们在这种事情上仍旧顽固到底，我也没有办法。”
    游佳烨无言以对。
    这时，夏希羽带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办理完后续手续之后带着一行人离开了地下室，往研究所的一楼大厅走去。
    就在此时，接线员谭雨珊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夏教授，来自你家的电话！”
    这个意外消息让夏希羽大吃一惊。
    “我前几天才打过一次电话，还同时把五百元本币和五百美元的外汇券都寄了过去，怎么又来？”
    随后，他只带着沈涵曦和冯琪诺就火急火燎地接电话。
    电话里的内容让他怒不可遏——不是针对他的父母，而是父母提到的事。
    接完来自父母的电话后，夏希羽得出的结论倒也简单：中科院的一位准院士级科研人员用自己的人脉，把正在帝都大学读书的亲生女儿推荐给夏希羽的父母，意图以父母的压力让夏希羽接受一起“门当户对的”婚姻，进而像杨乐等人一样，让夏希羽通过姻亲关系得到中科院的认可。
    “终于等到更龌龊的手段了。”
    夏希羽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后，通过意识通讯旁听完夏希羽父母和他的全部对话的沈涵曦和冯琪诺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
    糖衣吃下，炮弹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