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赐也没有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向楚长风发难,而是这样说,“后来,本王曾派一个画匠去望北城画了一幅向天行的画像。当本王拿到画像的时候,着实惊呆了。忽然间,很多困扰本王问题的答案刹那间变得明朗了起来。比如,本王曾经就一直好奇,楚将军是不是真的已经和大皇子绑在了一起。”
“末将只是食君尽人事而已。这一次,不管来的是大殿下或是殿下,末将都一样会尽心尽力。”
“这个本王自然相信。只是本王想知道的是,向天行的长相与大皇子如此相像,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谁在有意为之?”
“这,自然是巧合了。”楚长风俯身回答。只不过他相当肯定的是,前面这个人应该不会相信他的回答。可是,就算前面这人不相信,他也要这样回答。人在很多时候,都需要睁着眼说瞎话。
赵天赐轻笑几声,没有说话。良久之后,赵天赐才又冷不丁地问道。“你的这个三女婿,听说是你亲自挑选的?”
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却是一道致命题。如果楚长风想撒谎,他就需要把前前后后所有事情都编圆了才行。但谎言终归是假的,是假的就会有漏洞。且不说现在时间如此紧迫,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号称天一聪明人的赵天赐啊。
“怎么?这个问题让你如此难以回答嘛?”赵天赐又催问了一句。
“倒也不是难回答。只是末将不知如何回答。”
“哦?为什么,且说来听听?”
“他之所以能成为楚家女婿,其实有很多原因在里头。有些原因末将可以明说,有些原因末将真的不好表述。”为今之计,楚长风也只能捣捣浆糊了。能不能糊弄过去,就看老天爷了。
“既然你这样说了,本王大概也明白几分了。哎,看来我的这个哥哥,以前本王还真是小看他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早就已经在望北城布局了。本王再冒昧打听一下,我的哥哥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呢?是许你日后可以入阁拜相,还是成为一方诸侯?”
“如此关乎国运之事,末将能被朝廷选中,已是深怀感激,怎么还敢趁机提要求啊。”
赵天赐听完楚长风的并没有再继续追问。或许他也觉得,问一些让对方难以回答的问题,除了只会让对方心里恼怒之外,自己也并不会得到什么实质好处吧。
“本王之前曾无意看到过宫里史官对楚将军的记录。楚将军是武者出身?”
“其实也算不上是武者吧。年轻时,末将是跟一个云游四海的江湖人学过一些拳脚。”
“所以你算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武者散人?”
“是的。”
“难怪啊。我说一个武者出身的人,怎么不在记录里都写上门派师承。原来是这样啊。”
“哎,末将就是想写也不知如何写啊。”
“后来你就再也没有遇到你的师傅了?”
“是啊。多年前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哦,那真是可惜了啊。”赵天赐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师恩难以回报,末将心里确实也挺遗憾。”楚长风顺着赵天赐的语意也感慨了一句。
湖心凉亭下又是一阵让人感到气闷的沉默。楚长风心里虽然抱着大不了老子就拼命的心态,但真正面对汀国的顶级权贵,还是难免会有些发虚。他此刻也有些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就答应只身赴约了呢。如果有多带一队人马的话,好歹自己心里也会踏实一些。
“楚将军最近有没有关注王大毛侯北城方面的消息?”赵天赐似乎很喜欢新起话茬,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他的真实意图。
“末将精力有限,无暇顾及。单单一个徐阶老贼就已经让末将感觉难以招架了。”
“前段时间王大毛的大帅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是有人刺杀他嘛?”
“刺杀是刺杀,但目标不是他。”
“啊?那莫不是大殿下?”
“是大殿下,但又不是。”赵天赐打着谜语。“严格来说,应该是你家三女婿。”
“哦?外面的人肯定不知道向天行假冒了大殿下。这也不奇怪。”
“但你知道刺杀者是谁吗?”
“徐阶老贼?不对不对。他的刺杀团现在已经很势弱,更何况他也根本不敢在王大毛的地盘胡来。那难道得赵三番?似乎也不太可能啊,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他跟朝廷虽然有着不小的积怨,但诛杀皇家子嗣这种事情,他应该不会去做啊。难不成还有其他势力介入不成?”楚长风努力作思索状。
“别猜啦,你肯定猜不到的。刺杀主使人就是我的哥哥。”
“大皇子殿下?这,这是自己杀死自己?”
“不不不,不是自己杀死自己。而是正牌杀假冒。”
“殿下。你是说,真正的大殿下也在王大毛的大帅府内?”
“对啊。从你带着他们出望北城,最后到他们进了候北城,他不是一直都在的嘛。”
楚长风心里猛得晃荡了一下。北泽之地边上死掉的那人不是赵天昭?也是假冒的啊?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哎呀,我真是愚蠢至极啊。如果此时,楚长风前面不是站着赵天赐,他可能都懊悔的抽自己几个耳光。没有人知道,他之所以向汀国皇帝赵昆建议派皇子与赵三番和解以缓解徐阶带给望北城的压力。而这一套,只是他明面的说辞而已。他真正想要做的,其实就是想杀死赵昆和迟喜的儿子——赵天昭。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权力上的企图,只是纯粹跟皇后迟喜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