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王爷进宫了。”
福安宫，萱儿进佛堂向皇贵妃通禀。
皇贵妃睁开眼眸，带着一丝不悦。
“这个时候他进宫做什么？陛下不是下令不能随便进宫？”
萱儿小心翼翼回答：“王爷……用了牡丹玉牌。”
这种敏感时刻，她知道文王随意入宫，还用了牡丹玉牌，必定会惹娘娘不快。
可文王坚持，她怎么阻拦也没有用。
这才硬着头皮来通报。
皇贵妃睁大愤怒的眼睛，“他是疯了吗？”
中都瘟疫，皇帝神经紧绷，到处布满眼线，这时谁若敢轻举妄动，便是被怀疑的对象。
稍不留神惹得皇帝生气，一切都是枉然。
不仅如此，要是被查出他们暗中做的事，破坏她的计划，那才是罪该万死。
门外的华钦鸣久久不见动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跪在佛堂外，提高音量，让里面的人能够听到。
“母妃，儿臣求见母妃。绮儿得瘟疫，请母妃允许高奉御出宫为绮儿救治！”
他没有参与这次的计划，但是他知道，中都城的瘟疫并不是简单的瘟疫，而是他的母妃和高阴的一场阴谋。
如今，他更是知道，这场阴谋的背后还有一个人，这个人觊觎着皇宫最高的权势地位。
这么多年，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
华钦鸣没有资格去评价母妃所做之事，母妃有生养之恩。
而他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不过问，不掺和。
门的另一边，传来冷冷淡淡的声音：
“高奉御在潜行研制药方，怎可为了一人而打乱他的思绪？”
华钦鸣面色一怔。
他乞求道：“母妃，绮儿已有身孕，求母妃救救您的孙儿吧！”
皇贵妃眼眸微颤，静谧片刻，“药方还未出，谁也救不了。”
华钦鸣眼中唯一的希望之光湮灭在这句话之中。
他仰起头，只求母妃能打开这扇门，见一见他这个儿子。
看一看他此刻脸上的渴求以及绝望。
华钦鸣眼中带着冷光，“儿臣只求母妃赐药救绮儿和她腹中孩儿一命，府中得知此事之人，儿臣绝不会留，母妃放心。”
话已说得这么直白，可皇贵妃却依旧不动心。
“中都遍地瘟疫，你早些出宫，多陪一陪绮儿。”
“母妃！”
门始终关着。
华钦鸣缓缓站起身，摇晃着趔趄的身子，伸手扶在门框上。
“母妃……什么人比您的孙儿还重要？”
皇贵妃怒喝一声，“你在胡言什么？”
华钦鸣冷淡一笑，“是儿臣胡言，儿臣不该来求母妃，从小到大，儿臣求的，母妃从未给过。”
而母妃要的，他无一不从。
他本想着是自己不够好，身体不比其他皇子健康，所以母妃才这般严格要求自己，只为了让父王能够关注到，为此得到父王的偏爱。
后来他以为，是母妃不够爱父王，所以也不爱与父王生的孩子。
最近，他忽然明白，不过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母妃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人，比谁都重要。
华钦鸣彻底寒心。
皇贵妃走到门边，咬着牙，没有开门。
“你……”
华钦鸣转身离开前，“母妃，十年前你们骗得了中都城的人，十年后，未必还能瞒得了。”
“或许有人会用这十年的时间研制出解药。”
皇贵妃怒摔大门，“你是疯了！”
毫不在乎地一笑，“不是我疯了，是母妃一直都没醒过。”
华钦鸣决然离开。
萱儿小声道：“娘娘，王妃怀孕了，是不是该……”
“混账！我和他的计划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能破坏！区区一个王妃，没有可以再娶，孩子没有可以再要！”皇贵妃怒瞪一眼，“只要我们成功，整个饶国都是我们的，还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妇人之仁！”
萱儿求饶，“娘娘恕罪！奴婢知错。”
出了福安宫，夏儿紧随其后。
“王爷，不然我们找高阴要解药，他要是不给，我就去他府里搜，一定能找到。无常散的毒性若是不及时解，王妃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有危险。”
华钦鸣眼眸深沉，“没有母妃的命令，他是不会交出解药的。”
母妃做的毒药，至今无人能解。
这也是她和高阴能做如此大胆枉为、瞒天过海之计的底气。
夏儿提出想法，“请宫中其他大夫，昨晚皇太孙和公主的病情就是一个叫齐珍的医官治疗的。陛下将东宫封锁，王爷去求求陛下吧，让齐医官出宫救救王妃？”
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王爷有多重要，她知道。
所以，只要她能做的，一定奋不顾身。
华钦鸣停下脚步，思索片刻，直接去了清宁宫。
“绮儿也病了？”皇帝脸色诧异。
“儿臣是来求父王让齐御医出宫为绮儿诊病。”华钦鸣躬身行礼，满脸焦急。
“齐御医？为何不要高奉御？”皇帝语气耐人寻味，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华钦鸣。
“儿臣知道高奉御要在宫中潜行研制药方，况且父王母后都在宫中，儿臣不敢劳驾高奉御。”
“齐御医怕是出不了宫，昨日诊治麟儿和怡儿不力，朕赏了他三十杖，至今昏迷。”皇帝收回目光，只道，“绮儿的病不能拖，朕派高奉御与你同去。”
“父王……”华钦鸣抬头。
“事不宜迟，快去安排。”皇帝已经吩咐董公公下去办事。
华钦鸣不好再推脱，“多谢父王。”
待他离开后，皇帝的眼眸又变得阴沉。
只要齐珍，难道是想将他诓骗出宫，然后对他不利？
诸多事情混在一起，皇帝谁也不信任。
夏儿见他出来，急忙问：
“王爷，可有请到齐御医？”
“父王让高阴出宫。”
夏儿担忧，“陛下真是看重王妃。可……”
华钦鸣却说：“你带高阴回府，我出宫找大夫。”
夏儿：“王爷，外面危险。”
华钦鸣：“一路坐车而来，你可有看到哪条街乱了？可有看到有人恐慌无助？”
夏儿不知是何意，不知该如何回答。
华钦鸣沉着一张脸，跨步快速朝宫外走。
他要验证心中所猜想的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