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的眼神变得锋利,他的身体,仿似被一道无形的气场环绕其中。
这时的异象,或许也只有夏炎自己没有意识到吧!
徐芷薇捂着小嘴,一脸震惊,道:“这还是夏炎哥哥?”
当长剑抵在青年胸口时,青年的胸前,却仿似蒙着一层迷雾,剑没有刺穿,剑刺在了空气中。
未等夏炎反应过来,青年手中的长剑,顺势一划,夏炎的胸口出现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
夏炎的身体血流如注,可夏炎并没有就此倒下。
他的速度,变得愈来愈快,甚至快过了幻影。自神剑再次出世的那一刻起,这也意味着夏炎一生里的不凡,从此时开始了。
一层无形的气场,自神剑出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难以休止,夏炎的双眼通红,他将手中的长剑,在眼前一横。
青年一脸错愕,“这还是他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青年身后的那片星图,变得愈发耀眼了,而头顶上的半弦月,则在微微颤着,清冷的月华,化为一道道剑气,刺向站在场中央的少年。
可这一切,已经无济于事了,夏炎总能堪堪地躲过那一道道剑气,不仅如此,他的周身,被一层无形的气场笼罩其中。
神剑之势,恍若天威,可此时,站在场外的人群,却渐看不清晰场中发生的事了。
神剑无形,如清爽的秋风,如温暖的朝阳,如潋滟的水波,如宣纸上的青墨,青年的身体,被神剑之威,炸飞在半空。
岌岌可危的人,不再是夏炎了。可胸口那处偌大的伤口,却不允许他再多做啰嗦。
夏炎猛地一提气,身体如孤鸿般,飞跃上天幕,他变成了一只青雀,纵情在天空飞舞,当那柄神武,再次逼近青年时,青年的心底,已生出了死志。
青年身后的星图,慢慢地幻化为一轮炙热的红日,那轮红日,正在旭旭升起!
杀......
心底的冷漠,如漠河冰冷的空气,那些温暖,已经难以驯化,身体,在冰冷与炙热的温度下,慢慢地徘徊。
青年手中的长剑,忽的绽放出万丈神芒,身后的那轮红日,已升至半空,如今,明月与红日同在,好一幅日月同辰!
广场上的石板,已经纷纷破碎,自青年所立的方位,那些碎石,竟轻轻地浮动在半空,而夏炎的脚下,却是一片片尘埃。
神剑一剑之势,已经能够镇压江湖群侯,那些破碎的石板,因神剑之威,被震碎,成为了一片片尘埃。
可此时的夏炎,仍旧是那个只修炼了体术的普通少年,但,他所表现出来的武学天赋,已经震惊了场下的所有人!
夏炎再一次消失了,当他再次出现时,青年的胸口,同样也出现了一处碗大的伤疤,青年站在原地,痛苦地喘息着。
如今,青年身后的那幅日月同辰,已经变得破碎了,就形同疯老道笔下的山水,那幅日月同辰,亦是一幅山水,如今那张载着日月同辰的宣纸,已经破了。
所以,青年已经处于败落的边缘。
“不错嘛!倒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站在擂台下的青袍青年,也正是数日前,在街口与夏炎对视的青年,青袍青年,身高九尺,放在人堆里,也是最耀眼的那个人。
如今,他再次出现了,站在擂台上的夏炎,如芒在背,贫瘦的身体,已在摇摇晃晃,他比擂台上的青年,好不了几分。
夏炎在笑,更似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这不堪的武学,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神剑,喃喃自语道:“还好是你啊!好兄弟!”
一片清气,震碎了擂台上,残余的几块青石,此时站在擂台上的青年,手握长剑,遥遥指向夏炎,“我们之间的比试,还未结束!”
鲜血染红了青年身上的白袍,冰冷的空气,顺着鼻息,涌向身体的最深处,青年厉笑着,可这已不似当初他说的那句话了,“我们只论输赢,不论生死!”
这一刻,夏炎也笑了,他很满足,在这场战斗中,他感到兴奋,也感到痛快。
说起来,夏炎之前忽视了青年的体术。
较之自己,青年的体术,或有些羸弱,可当青年的体术与道境融合在一起时,却慢慢地演绎成一种极为可怕的组合。
擂台上,熊熊的火焰,是那轮红日。
而那片冰冷的月影,则是源于青年头顶上的半弦月。
杀......
擂台上,尘土飞扬,站在擂台下的看客,对于擂台上发生的事,已看不清晰。只听到一阵阵轰隆轰隆的巨响。
不多时,擂台上,竟卷起了一道疯狂的龙卷风,风势迫人,那些身无武道的看客,更是被卷到了天上。
两人移动的速度愈来愈快了,那轮红日,也渐渐地变成一轮斜阳,枯木在发芽,乱草在生根。一个杀字,内蕴天地。一句痛快,解了青春期的风清日朗。
他们对撞在一起,又很快分开,夏炎杀红了眼,鲜血顺着他的额头上,慢慢地流淌到唇边,鲜血是如此的腥甜。
两人已变成了血人,而手中的兵器,也渐渐地变成了两柄血刃。
血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光线已变得晦暗。
清风拂动着垂在眼前的发丝,那些因为激动而流下的热泪,令彼此想起了记忆里那段尚好的时光。
而此时,夏炎手中的神剑,发出一声剑吟,夏炎的身体,竟被神剑牵引着,扑向青年。
轰!
是天上,还是地下,这惊人的声响?
凄寂的天空,落着一条条僵硬的雨线,神剑指天的少年,沐浴在一片雷光下,他的视野,已经变得模糊,他的身体,就要支撑不住了。
而脚下的青年,似乎比自己强不到哪去。青年一脸惊讶地望着夏炎。
那一刻,夏炎也再一次冲破了青年的想象。
他简直强到离谱,所以本来以为已经很熟悉的一个人,此时也再次变得陌生了。
昏黄的夕阳,斜斜地挂在天边,这天上,竟有两轮斜阳,青年的身体开始左右摇摆,他苦笑着,将长剑拄在地上。
当那轮斜阳,渐渐地变成一轮残阳时,青年倒下了,而夏炎手中的长剑,在一片炽烈的白光过后,整个擂台,竟然塌陷了数百米之深。
战斗终于结束了吗......
夏炎在笑,脸上流淌着一行行血泪,站在擂台下的众人,一脸错愕,这亦惊动了整个广场上的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高手,才会导致眼下的一切?
在那片凄惨的光线下,柳青青背着夏炎,走出了场外,徐芷薇脸上全是泪水,夏柔轻轻地擦干潮湿的双眼,这场战斗,带给了她们足够的感动。
而站在人群中的青衫青年,则在无声地笑着,“因为,你是他的徒弟,所以,这一切理所应当!”
青年消失了,他就像一片清浅的光晕,融入黄昏时,那片静寂的光线中。
李云山一脸悸动,他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傻小子,武道竟变得如此惊人。
他同样不知道的是夏炎背后的那柄神剑。
夜里的烛火,被清风吹动着,微微地闪烁着。张三算和李雨生早已醒来,并且,他们醒来后,便去了比武大会的会场。
今日,夏炎闹出的动静不小,而夏炎不知的是,李雨生和张三算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偶像。
无言的烛火,打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女子静坐在房间里,她手边的长剑,有一股清冷的气息,而躺在床上的青年,身上到处都是可怕的剑伤,此人,也正是白日里与夏炎交手的那个人。
女子虽一脸冰冷,可望向躺在床上的青年时,她寒风万里的瞳仁里,也依旧有着一丝忧色。
“看你如何跟师父交代!”女子闷哼了一声,轻轻地推开客栈的门,走出了客栈。
凉州城里,是最不缺青楼的,每当夜色笼罩时,是这些艺伎们,生意最好的时候。
这夜里,凄凄的雨丝不断,而坐在青楼里听曲的青年,身上披着一件青袍,修长的身体,足有九尺之高。
他的长相英俊,气质不俗,他的双眼,总似埋在一片浓浓的雾气中,北风过境时,那片雾气,才会消减些。
可,谁会是他生命里的北风过境呢?
这是初冬,可夜里的寒风与凄凄的冷雨,却让这个冬天与平日里冰封万里的冬天,不太一样。
能解风情,既是那手持琵琶的艺伎,也是同样将江湖视为家乡的侠义之人。
青年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桌面,而窗外,朦胧的夜火下,却有数人早已等候在青楼的附近。
青年推开那扇窗,畅快的呼吸着。
可此时黑衣人的声音,却打破了青年的神思。
“长老!我们该回去了!”
街口,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在灯火的点缀下,更似是一柄柄开锋的利剑。
青年笑道:“我总得给故人一个面子吧!”
说罢,便又开始畅怀的笑着......
灯火下的艺伎一脸惊讶,因为刚刚青年还在自己的面前聆听曲乐,可当再次抬眼时,青年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许,他就是那片深沉的月影吧!
月下,柳青青与夏柔两人,警惕地站在客栈外,这一日,夏炎的举动,已经震动了凉州城中的各大势力。
但更令人头疼的是,不知是谁释放出去的消息,道是,张顺贤的徒弟,已经身在凉州。
值得庆幸的是,目前为止,还无人知晓夏炎的身份。
武道大会,还会举办十余日,可此地,已经待不得了。
翌日清晨,一个陌生的女子,造访夏炎等人下榻的客栈,女子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气质,这倒是与昨日与自己比武的青年,有些相似。
女子道:”想必各位今日也要离开了,师父让我来请你们去云台一聚!”
云台?
彼时的夏柔一脸惊讶,柳青青心底更是难以自已。
没想到,闭守空门千年之久的云台,亦向江湖敞开了大门。
这云台可是传承数千年的武道正门,不像荣朝一样,鱼龙混杂,云台只收天资惊艳之辈。
数千年的传承,令云台成为江湖上盛传的寻仙之地。
可这并不是几人首先考虑的问题。
若是细细想来,也无他处去了,若是继续待在凉州城里,那势必会惹来麻烦。谁知那性情不定的荣朝,哪一日会将夏炎的真实身份暴露出去?
也多是因为,张顺贤派出的人马,一次又一次的将荣朝的人马,赶尽杀绝。
而杀戮的动作,总要比消息的传播慢上一步。
所以,几人商议之后,决定暂且去云台一蔽。
张三算和李雨生,天资惊艳,也自是得到了各大势力的赏识,而令夏炎感到惊讶的是,这两个看似稚嫩的少年,竟业已行走江湖多年。
问起两人的师门,两人的脸上,也只是苦笑而已。
夏炎喜欢追根问底,可最后的答案,却令站在灯火下的几人,黯然神伤。
“师门早已不存!”
简简单单的话,却令人喘不过气。
忧郁的瞳子里,倒映的是多年以前,那段快乐而幸运的时光,可那些时光,终不见了。
“好在,你们还在!”
有时候,安慰人的话,会像冰棱一样,尽管刺不穿心脏,却会让心底,好好地颤栗一分。
所以,夏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
女子道:“你二人,也随我等去吧!”
女子说她叫孙杉,与夏炎比试的青年则叫张笑,说起来,同行的人,越来越多了。
而那一夜,在青楼中听曲的青年,率先离开了。
青年耳目聪明,即使隔在千米之外,他也依旧可以听到夏炎等人的言语。
所以,他提前去了云台。
江湖之人,多不识青年,可张顺贤和斩月,却熟知此人。
坐在酒肆里饮酒的张顺贤,望天,笑叹道:“若是你在他的身边,我的心,倒也无忧了!”
翌日,几人离开了凉州城,原本武道高强的李云山,心底苦笑不止。
因为他的武学修为,已不足看了。
可有时候他也会开心的想到,至少自己得到了张顺贤的赏识。
他早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赤鸢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自己定要为张顺贤,出一份力气。
夜里掌灯夜读的夏炎,常常提笔作画的柳青青,以及时而会吹着竹箫的夏柔,在李云山的眼底,皆是天资惊艳之辈。
所以,优秀的人总会聚在一起。而落魄之人,也会被命运串联在一起,就像自己的曾经。
路上有接应之人,孙杉仰望天幕,不多时,便有龙雀,从半空落了下来。
这种珍奇异兽,对于那些饱读诗书的书生而言,唯有在梦里才会遇见。
夏炎亦是啧啧称奇,这还是除却黑龙,自己见识到的第二种世间难寻的异兽。
走了,身后是一片浮云,走了,身后是一片深情。
夏炎紧紧地牵住徐芷薇的手,他的手臂,则被徐芷薇紧紧地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