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朝盘踞在东荒境,传承千年,其门内的长老,亦辟谷百年之久,那些传说中的人物,传承至今,仍是一则传奇!
可这宗门以朝代命名,实属罕见!在那些被北风倾轧过的岁月,往往意味着冰冷与贫瘠。
是一方孤土,屹立在东荒境的西北方,而那方孤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名为凤凰岭。
荣朝便是坐落在凤凰岭之上的,江湖上更有传闻,凤凰岭有凤血为媒,以招日月!
日月为霜,寂土为焰,冰火交戟,自是自然之道!
“荣”字一脉,自称天成,凡夫俗子皆欲往,传闻中,自这凤凰岭出世的荣朝弟子,皆能驭飞剑,穿行于山海之间,道是除魔卫道,以卫天下太平。
可这几日,荣朝不同往日,常有御剑之人,穿行于天际之间,更有传闻,门派内的长老,亦纷纷停止了辟谷。
所为何事?
天下将有神武出没!又有圣物莅世,而传闻中的神武,可劈天地,裂山河,容沧海,鉴荒宇!
天上的繁星闪耀,地上的篝火蹙起,小镇渐被一阵墨色的云包裹,黑云压顶,沙尘漫天,在客栈里,自是有听雨而眠的志趣。
可此时的这片天下,不用明眼人觑之,亦知天下行将不太平。
那些御剑的剑士,看起来与寻常人等倒也无异。
可,修炼了驭气之术的夏炎,双眼就恍似开了光,敏锐而又机警。
直至此时,他才慢慢地读懂了张顺贤的良苦用心。
原来,师傅他老人家从未忽视过自己......
平日里的冷冰冰,与如今的莞尔,当年夏炎心底的那个刻板无趣的形象,此时竟如井池边的诗词歌赋般,生动而又富有情趣。
可转而,夏炎的心底,便有些不安了。
难道师傅要弃自己于不顾?
师傅将自己的正面,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师傅不再隐瞒自己的性情,可......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镇里,常有雨雪光顾,也不知这次第,究竟是什么古怪之处,明明是炎炎夏日,却雨雪雰雰。明明是那隆冬之时,稻草间却泛着一层金黄。
而方顾这方次第,夏炎便觉此境的不凡,敏锐的感官告知他,当年竖立在此地的青铁与焦黑的残血。
而此地也恰是一方古战场。只是被世人遗忘了而已......
说起来,倒也有上千年时光了。
在极静时,那些暴躁的尘埃,在灯火中游走,留下的点点残念,实则为鬼雄之貌。
在那酒肆中饮酒,倒是性情大悦,张顺贤光顾着饮酒去了,叫的熟牛肉,则在夏炎的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张顺贤笑道:“炎儿,今后师傅就不陪你饮酒了!”
夏炎心底一惊,顿时间,苦从心来,他望着张顺贤,唇齿颤抖道:“师傅所言何意?”
张顺贤哈哈大笑,道:“难道要老夫陪你一生?在这一点上,你倒不如你的小师姐了!”
原来,师傅的心底确有沉郁,原来,那言笑间的假象,只是为了蒙骗自己罢了。
师父,他要离我而去了吗?
而此时,张顺贤的声音,渐显得冷漠了,“我会替你寻到一柄称心如意的兵器,但那柄青铁剑,不许再现江湖!”
夏炎愣了愣,那柄被他用麻绳绑在背后的青铁剑,竟闷闷的震了震。
他的脸上,尽是落寞,他又岂会不听师傅的话?
夏炎一脸愁容,望着那渐渐压低的云层,苦笑着,“老友,原来,即便是我二人,也有终须道别的时候啊!”
一路走来,早已将这柄青铁剑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如今,师父他说,不许自己再用那柄青铁剑了,无疑是一道闷雷,在他的心底,轰隆一声,炸得他的意识,一阵模糊。
师傅的脸上,也再无笑意,昨日里,那些斑驳的光阴,在夏炎的心底,不是假象,却被他的内心定义为了假象。
就仿佛大梦一场,今日,这梦醒来了。
恍恍惚惚,生命里的片段,弥足珍贵,自被师傅抱养之后,就不曾离开过师傅他老人家。
如今说一句道别,却是如此的艰难。
可能与师父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长远了吧!
师傅说,要替我寻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可真正称心如意的还是那柄青铁剑。
青铁剑刀锋钝重,刀身更是粗陋不堪,可它是自己的伙伴啊,就像大黄一样,自自己被师傅抱养的那一日,青铁剑就再未离开过他。
夏炎难舍地望着大黄,大黄通灵,呜呜的闷哼着,更似是哽咽。
他的手指轻抚着那柄青铁剑,不知不觉,意识业已不知飘向何方。
内心焦灼,或是忧虑重重,念及师父即将离开自己,往昔的那些回忆,或会成为一则则不忍卒读的片段。因为不会再延续,因此再无章节!
所以,夏炎并非假寐,他年龄尚小,也不过是一个十一二的少年罢了,在今后师父不在的时日里,或许仅有孤独相伴自己吧!
如今,那些难以形容的概念,也渐渐的在他的心底有了认知,一个简简单单的词汇——孤独,令他本就羸弱的内心,变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