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回去的途中再无所累,两人在离开和城之后,银楚宸便将夜鸾传送回了石花镇,同时他与花子慕两人已化身在了天水涧结界外。
回到天水涧后,花子慕第一时间来到了往生谷。
当她刚走到那扇木门外时,师父的声音便自山体之上的一处石屋中传来。
“慕儿,上来。”
花子慕略微吃惊,这么多年来,除了眼前那扇木门石屋外,这是第一次师父要她进入石壁上的石屋内。
她也曾仰头张望过那扇石屋,好奇过石屋之中究竟是何模样,可却从未问过师父,更不敢去揣测师父心思,因为她始终记得师父对她的教诲“除了修炼,绝对不允许将你的时间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上。”
所以……在这近两百年里,她除了不断修炼外,竟再无其他。
花子慕望着石壁上的石门,稍作迟疑后,倩影飘忽一动,便进到了师父所在的石屋。
石屋里除了一张石椅正对这石门外,再无其他陈设,石壁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圆孔,孔洞边缘圆滑,一眼望去倒像是一个石壁蜂巢。
花子慕只随意扫了一眼,便垂下眼帘朝端坐在石椅上的师父回禀道:“徒儿此次不负师父所望,寻到了妖灵山。”
蛇婆脸上并无过多神情,似乎早已预料到结果,冷声道:“那你说说,妖灵山中的近况。”
“上夜上尊仙陨,如今只有石灵上尊守着妖灵山。”
蛇婆眼底一抹精光闪过:“哦!上夜死了?怎么死的?”
花子慕如实回道:“上尊收有一徒,不料此徒……弑师夺丹……”
花子慕的话尚未说完,就见蛇婆突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上夜还会收徒弟,这千八万年的不收徒弟,一收还收了个弑师之徒,哈哈哈哈......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花子慕抬眼看着一脸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扭曲的面孔,一时揣摩不到师父的心思,不过,她几乎是第一次看到师父大笑的样子,一时有些陌生。
蛇婆又问:“你是在何处寻到妖灵山的?”
“和城外。”
“妖灵山是何结界?”
“是天地结。”
蛇婆若有所思了须臾,眉头微沉道:“哼哼......这天地结必须要两人才能铸成,上夜都死了,想必天地结也破了。”
“天地结尚在。”
“当真?”此刻蛇婆的眼神突然锐利得吓人。
“徒儿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之处。”
蛇婆审视着花子慕的神情,深知她这位徒弟的心性,是一定不敢对自己有所欺瞒,最后她站起身子背对着花子慕,似是在思考什么,良久才冷淡道了句:“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日起加紧修炼。”
“是。”
花子慕退出石屋后,心情恢复了平静,想到三儿他们如今能在妖灵山中好好生活,她也算再无牵挂,眼下,便决定潜心修炼,争取早日冲破灵启二层。
山中时光总是偷偷的在逃,除了不断精进的魂力能昭示着时间在走,只怕还无其他。
自妖灵山归来后的二十年里,银楚宸每日大半的时间内都在躔中,魂元激发出魂力已能做到得心应手,裹在身上的戚女轻衣被打开了不少。
但是魂元激出的魂力,打在轻衣上依旧会被轻衣分散不少,要轻衣达到师姐所说的满圆还差很多。
而且近两年更是半点进展也没,而随着他魂力的发出,水下那东西躁动的就更为厉害,可每次在他欲要看清楚那东西时,却只能影影倬倬窥得其尾,还来不及与其正面照应,他就会被轻衣自身的防御带离躔中。
他曾问过师姐为何如此,师姐却说:“要想与水中之物正面较量,就必须先驾驭轻衣,要是魂力不能控制轻衣,就会被轻衣自身的魂力控制。”
这日银楚宸再一次被轻衣带出躔,正在躔外的石板上闭目调息,只觉耳边一声喘息声,双眼未睁,人已如坐地弹簧一般给弹了起来,不偏不倚,掉进了河水深潭之中。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都二十几年了,你还怕……”一个熟悉、好听的声音传来。
“师姐……救我……”
石板上抚摸着花哥毛发的花子慕一脸正色道:“别闹了…….快上来找你有事。”
言罢,单手朝着河中一挥,就将银楚宸带出了水面。
花子慕看着如此狼狈的银楚宸,很是无语:“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花哥不会吃你……”
“我也说了多少次,你别让花哥出现在我面前,”他从石板坐起,心有余悸地指着花哥道,“我就是怕它。”
“……我也不想。”花子慕白了对方一眼道,“找你有事商量。”
“什么事啊?”银楚宸一边擦拭脸上的水珠,一边朝花子慕身边靠去不,并埋怨道,“还得叫上它来。”
“师父让我选一人与我同去斩杀情花。”
“我和它之间选一个?”
银楚宸顿时皱起了眉头,须臾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指着花哥一脸的不可思议。
“嗯。”
银楚宸犹如听见最荒谬之事,一脸诧异道:“这还用选?”
“师父说要选一个好看的。”花子慕一脸正色地说道。
“师姐,师父是在逗你玩吗?”银楚宸有些无语地反问道。
花子慕盯着银楚宸的脸,兀自思量了须臾,最后做了决定:“…….算了,还是花哥比较好。”
银楚宸完全不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脸色一变,脑子一下回血不过来连问三声。
“你是说我丑?”他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你觉得我丑?”他瞪着双眼,打死也不敢相信。
“我丑吗?”
他天下第一俊美无敌美少年,居然输给了一只毛哈哈的老虎。
“师姐,我可是整个零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你居然说我丑?”银楚宸气极反笑,“不是……你就算和花哥待的时间再久,也不至于瞎到这个地步吧?”
“怎么说话呢?”花子慕看着这个没大没小的师弟,强调道,“……花哥就是比你好看。”
“不服,说什么也不服它会比我好看。”银楚宸将湿漉漉的两腿一蹬,愤愤然道。
俊朗的脸上带着少年的稚嫩,一时将原本有几分傲然的狂性展露无疑,俨然一副犯浑的无赖。
“行……”花子慕深知自己这位师弟极为臭美,更知若不说服他,他一定不会安分在家待着,未免突生意外,她心生一计道,“你们比比……谁赢了谁最好看。”
银楚宸忙问:“怎么比?”
为了让银楚宸心服口服,花子慕说:“你说怎么比就怎么比”
银楚宸想了想,立马就来了主意,邪魅笑道:“猜拳。”
花子慕很是鄙夷地瞪着银楚宸:“你还能在无赖点吗?”
银楚宸倒觍着脸,毫无愧色地说道:“是你说的,我想怎么比就怎么比的。”
花子慕虽不露神色,可心底已料到他必输无疑:“花哥,过来。”
原本温顺卧在花子慕身边的花哥,应声乖乖站起身子走到银楚宸面前。
银楚宸嘴角的笑意更甚:“一盘定输赢。”
“3……”
“2……”
“1……”
就在数数期间,银楚宸已在心中盘算了一番,就花哥那又肥又短的爪子,怎么都不可能伸出来个剪刀,还未开始,他已暗自偷着乐,再看眼前这大老虎感觉也没那么可怕,反而傻气得很。
“馒头 剪刀 五指山……”
两人同时出手,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与一团毛茸茸的爪子定格在空中,同时被定格住的还有银楚宸,一缕垂于脸颊的银发挂着水珠,那张俊逸的脸上也带着水渍,将白皙的脸颊浸透得更加莹润,只不过一双瞪圆了的凤眼,露着不敢相信的神情。
花子慕嘴角一抿,神色如暖阳,目光如清风,道:“愿赌服输!”
银楚宸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不服道:“它不可能出剪刀。”
“怎么不可能,亲眼所见,不许耍赖。”
花子慕指着花哥的爪子,只见一只肥爪呆萌呆萌的,几乎看不到手指的爪子,硬挺挺倔强地伸出了两根尖爪来。
花子慕说罢便一个轻跃,就在花哥厚实的背脊上坐定,对石板上如遭雷击的人,轻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但好看得极。
“那……这位不好看的,乖乖在家看家,花哥,我们走…..”
花哥一跃而起,刹那飞出几丈之外,再几个闪影便消失了。
好半天银楚宸才反应过来,气得在石板上捶胸顿足,仰天大叫道:“什么叫不好看的了?我是最好看的……”
可惜,已无人应答。
苍梧山位于天水涧与箕尾山交界处,乃五旗门木生旗的管辖之地。
苍梧山地势险峻,又处于天水涧与箕尾山的夹缝中,所以苍梧山成为了无人涉足的荒山。
而这座荒山在百十年前,来了一只不知来历的散妖,名情花,自此,此处便成了情花的自修地。
近些年蛇婆感应到苍梧山中的邪气日益见长,若是再远一点,她绝不会插手此事,但此处与天水涧相邻,蛇婆担心会影响到天水涧的灵源,这才派遣花子慕前来斩杀,也权当是对花子慕的历练。
花子慕骑着花哥一路而来,她按照师父的叮嘱不能贸然行事,在天水涧和苍梧山的交界处悄然停下。
花子慕打算先测探一下苍梧山中的邪气,将身边携带的一只白纸折的画鸟取出,只见那雪白如雪鹰的画鸟,在她手中扑展了几下翅膀,随即就朝着苍梧山中飞去,静待片刻,那只画鸟又飞了回来。
花子慕单手去触摸画鸟,手却被弹开了,如此说明此处邪气很重。
花子慕立即对白虎说道:“花哥……准备。”
花哥低吟一声走到花子慕的眼前,点头示意自己已准备好。
于是花子慕双手如拈花一般,点在花哥的额头上,瞬间一道魂力就随着她手指慢慢送入花哥的身体。
当花子慕收回还略带光晕的双手时,只见花哥浑身如荧光附体,星星点点的光点从花哥的身体中飘散而来。
须臾,光芒更盛,花哥的身体被无数飞离的光虫带进空中。
当那团极光消散之后,一位翩翩公子已立于花子慕面前,长相极为俊美,俨然一位彬彬有礼的秀气公子。
“见过慕儿。”
“花哥真是好看。”花子慕浅笑道。
“慕儿别取笑我了。”
花哥脸上泛着微微红霞,瞬间晕染至耳根。
花子慕知他性子,便不再逗他。
“这个给你,你引出那妖物后,必须立刻将这只画鸟放出。”花子慕将手中的画鸟交于花哥手中,叮嘱道,“我会立马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