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歇未歇之际,银楚宸与花子慕两人,戴着两张狐狸面具,偷偷跳上了牛百只后院的院墙。
本想着静观其变,却不想一跃而上便看见了不可思议一幕,一袭黑衣人的一记魂爪直穿大氅上仙胸间,血红的手腕在大氅上仙胸间一转,顿时那上仙就被撕裂成了几块。
两人一跃而下,银楚宸抢身朝着黑衣之人袭去,花子慕则察看了眼大坑下,什么都不剩,而牛百只已经昏死在一旁。
花子慕俯身在牛百只胸间一拍,只听呛口一声大叫,花子慕忙将脸上的面具摘掉,对牛百只说道:“别怕,没事了。”
牛百只惊魂未定,一把拽住花子慕手臂道:“上仙,妖物来了。”
“嗯。”
花子慕刚将牛百只扶起,牛百只复又吓得倒地不起,双目睁圆盯着地上一处惊恐万分。
花子慕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那大氅上仙的头颅落在了地上,一双睁大的眼睛直视上苍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
“他他\/、死了。”
“你回屋子去。”
花子慕说着,劲力一送,牛百只便被一阵风送到了门边。
他们按照之前的猜测,偷牲口的妖物定是这大氅上仙,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人却被杀了。
也就是说之前他们的推断有误,这人即便是有问题,也不是偷牲口的妖物。
转眼银楚宸与那黑衣人已对了几十招,银楚宸想活捉并未出杀招,只不过那人太过狡猾,漆黑一片似有似无,对银楚宸守招居多,见这边花子慕欺身而来,一个闪影便飞出了场院高墙。
两人追着那黑影而去,追出石花镇到了一个小村,便不见了踪迹。
银楚宸一道狐火打出,看清了一段屋舍,开口道:“这是小河村,我几年前来过……”
“我确定那人就是小树林我遇上的人,可他身上没有一点气息,只怕不好寻。”
花子慕很肯定地说道,那双幽蓝的眸子,带着十分敏锐的幽光,目及之处绝对逃不过她的法眼。
这个村子不大,差不多住了二三十户人家,两人不多时便将整个村子走完了,家家户户闭门熄灯没有一点异样。
银楚宸:“看来让他跑了,咱们先回石花镇。”
花子慕却驻足不前,疑惑道:“他为什么要逃至此处?”
银楚宸一时不明所以:“什么?”
花子慕转头看向银楚宸,问:“这附近你熟悉吗?”
“不算熟悉,只是之前我被师父挡在结界外,有一次我去石花镇,一个小孩偷了我银子,我追至此处就追丢了,当时在这里找了几圈,也没找到那小孩儿就回去了。”
花子慕仔细观察着周围,最后指着前方黑魆魆的地方问道:“那里你去过吗?”
银楚宸摇了摇头,此处无路,想必是一座死山,说罢突然却笑道:“我明白了,师姐,咱们进去。”
两团狐火在芒刺荆林中穿梭,两道残影飘忽在树林之中,以树干为基,狐火引路。
不多时便穿过了一层无处下脚的荆刺林,均寻了地势平坦处落脚。
“这山中见不到半点荆刺,而且有人砍伐的痕迹,想必里面必有玄机。”银楚宸纳闷道,想到之前自己为了追山精误闯了天水涧吃尽苦头,顿觉不安,“莫不是咱们又闯进谁的自修地了吧?”
花子慕跟着狐火继续往山林深处走去,冷声道:“此处灵气稀薄,不适合做自修地。”
银楚宸神色才微微缓和,放宽心继续前行。
两道狐火所及范围并不大,要想在深山之中寻东西无非是藏叶于林,大海捞针。
在充满松香味的丛林中走了多时,除了数不尽的松柏,就剩脚下厚软的松针,他们嗅觉本就敏于常人。
但此刻却没察觉出一丝烟火气,与银楚宸之前所说的死山无异。
可又令他们同时疑惑的是,这样一座死山,他们两人一路而来,居然没有遇上一丝蛛网,这又作何解释。
就在这时,花子慕忽然驻足不前,沉声对一侧银楚宸道了句:“看前面。”
两道狐火倏忽转至花子慕目及之处,只见前方坐落着一座孤山,自山石而下陷入地底,而山下有一个山洞,隐藏在灌木掩映处。
若不是狐火的照明,很难发现,只觉是一处天然自陷的天坑,两道狐火穿过入口,在石壁内跳跃着等待主人跟来。
银楚宸提醒道:“师姐,谨防有诈。”
“无妨,来了别人的地盘,自是随机应变。”
前方无路,是一道垂直而下的石壁,石壁有人力开槽的痕迹,这里若当真住着人也非凡人。
这几十丈高的绝壁无路可走,若是遇上凡人闯到此处,只怕也下不去。
银楚宸朝漆黑不见底的石壁下望了一眼:“这下面莫不是冥府吧!”
“不愿意下去,就待在这里。”
银楚宸刚一回头,只见花子慕已经朝石壁下跳去。
“你这急性子……”银楚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着也跳了下去。
两人下到底部时,那两道狐火已经跑到不远处上蹿下跳着,就像两个十分顽皮的孩童,时而扭打在一起,时而又分开互相嬉闹着。
顺着狐火而去,发觉地面坚硬平整,空气之中有了烟火味。
银楚宸回头望向方才跳下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想来不论外面是否是白天,此处应该是终年阴暗,怎么也不适合人居住。
银楚宸走在花子慕前面,身子突然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幸亏被花子慕在身后一带,他这才没有跌倒。
这时他的狐火受到感应,瞬时飞了过来,照亮了他脚下一块地方,只见是一个竹篾编制的竹球,上面拴着几条掉色的红布,一半陷进泥地之中。
但依旧能看出这东西是小孩的玩物,银楚宸诧异道:“此处还有小儿?”
“咳咳……谁?谁在外面?”
一个沙哑如破锣的声音,自花子慕的狐火跳动的地方传来,那狐火的光晕下照出了一道门缝,自那声音传出时,门缝处亮起了一扇昏黄的四方石窗。
“我们在山中迷路了,无意间发现这个山洞,本想进来歇息片刻,不想此处有人居住,叨扰了。”
银楚宸说罢顺着那昏暗的光线,瞧上一侧的花子慕,发觉对方脸上露着一股说不出的神情,似是很厌弃自己。
他耸耸肩,眨眼一笑用唇语说道:“随机应变。”
花子慕自是无语,这人谎话是张口就来,而且说得理所当然,突然记起与闯入天水涧的时候说辞差不多,又忽然想起他哄骗自己出天水涧,一时觉得这家伙嘴里没一句真话,当真是不可靠之人。
屋内再无人声,良久后,只听咔嚓一声,一道木门打开了。
一位手持油灯的花白老者,站在门框上将手中油灯伸出了门外,看着门外一位是气质高华的美男子,一位是清丽脱俗的绝色美人,那浑浊的目光顿时有被惊艳到的光芒。
银楚宸咧着嘴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老人家,这天色已晚,我们能不能在你家歇歇脚?”
老人持着油灯在他们身上打量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沉声道:“咳咳咳……进来吧!”
银楚宸刚一进屋,就瞧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站在屋内另一个门框处。
身上披着一张狐狸兽毯,将整个身子都裹了进去,一双大眼睛,冰冷冷地盯着进来的两位不速之客。
老者身形臃肿,步伐迟缓,甫一进屋子就指着靠石壁处横亘的一根圆木说道:“屋子简陋,二位就在此歇脚,歇好了就离开吧!”
“多谢多谢……”银楚宸感谢道。
“你去盛两碗水来,给两位客人。”老者转过身对小孩儿吩咐道,那小孩儿也不说话,愣了一下,不情不愿的自门口移步到了另一间漆黑的屋子中。
老者已经进了内屋,此时屋中除了一盏油灯,就只剩下银楚宸他们两人。
这时,银楚宸突然俯身至花子慕耳廓,悄声说了句:“居然是偷我钱袋那孩子。”
“确定?”花子慕有些吃惊的看着银楚宸问道。
“那张兽毯我记得,”银楚宸的目光瞟进那小孩进去的黑屋子,“不会有错。”
这时那小儿一手一碗,端出两碗清水,直直走至两人跟前递了过来,也不开口说话,也不与他们对视,待他们接过手中的水碗,又直接站到了刚刚那个门框边。
才像一只狼盯着猎物般,死死盯着屋中的两人,一动不动。
银楚宸盯着手中那碗清水,复又侧了身子挨着花子慕,双唇紧闭声音在喉结发出:“这水能喝吗?”
花子慕盯着水瞧了一眼,“……嗯。”便送进嘴里。
既然师姐说能喝那一定没问题,银楚宸本就累得口干舌燥,一碗清水入口,只觉甘甜可口甚是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