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儿坐在外屋扶椅上,梦方尊也挨着瑶儿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彩绳编制的五彩圆珠,大大小小有九个。
梦方尊拿在手中掂了掂,满眼爱意道:“这个是三姑姑专程给瑶儿求的姻缘,你看九个呢!瑶儿的缘定之人一定是一位品貌非凡之人。”
梦瑶儿接过,拿在手中看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最后沉声道:“三姑姑有心了。”
“怎么瑶儿不喜欢?”
梦瑶儿随即褪去眼中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晦涩,否定道:“不是,我很喜欢,只不过这缘定之人.....不知是谁?”
梦方尊仰头大笑,很是欣慰:“瑶儿当真是长大了,在意今后的郎君了啊。”
见梦瑶儿脸色尴尬,以为是害羞,又笑道:“这缘定之人,自然是与瑶儿有缘之人,只要那人出现,瑶儿自然能知晓,这是梦氏女子的特别之处。”
梦瑶儿却道:“梦氏中那么多的女子,我也从未听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父亲说这话反倒叫我糊涂了。”
“此梦氏非比梦氏,梦氏之女的血液里,有一种很特殊的东西,是由你梦人女姑姑将知命血精注灵爵延续而成。”梦方尊很有耐心地继续解释道,“梦人女是你奶奶的姐姐,很疼爱你奶奶,所以将知命魂血也注入给你奶奶,自那以后,你奶奶这一脉所出,便也自带了知命魂血,而我是男儿身,生下来的女儿便继承了这缕知命魂血,听奶奶说梦人女姑姑也是不想让后人为情所苦,才煞费苦心,所以啊!当梦氏女子遇见自己的缘定之人,后颈处便会出现一朵绽放的莲花。”
梦方尊侧首刻意看了一眼梦瑶儿的后颈,笑意挂了一脸,慈爱道:“看来瑶儿的缘定之人,尚未出现啊!”
梦瑶儿脸色更显隐晦:“何为知命血精?”
“是你大姑奶奶的魂元精血,她有预知凶吉祸福的知命灵力,她提取出来与自己的魂元丹血合二为一,便是知命血精。”
梦瑶儿沉思片刻,突然想起几位姑姑来,问道:“那姑姑的脖颈上却什么都没有。”
梦方尊随即更是大笑不止,指着眼前的女儿,道:“你个丫头还真是有心思,十位姑姑成婚时都未有你,你怎么知晓她们没有?这莲花成亲后便会消失。”
梦瑶儿回到自己的屋子,对着铜镜看了许久,细长的脖颈什么都没有,心中更为失落,心像是沉入海底胸闷得发慌,思忖半晌后,认为这一切都是父亲在骗她,只是为了让她对霍司羽死心,根本就没有什么知命血精一说。
从来都没有听见谁提起过,她此刻也不想去寻几位姑姑求证,或者去奶奶那里打听事实。
她只是这样告诉自己,相爱就是缘分,那条凤羽绫才是真实的,在考煌城那一次她尚且年幼,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那小哥哥很好,便记下了。
多年后样貌虽变,但是那条凤羽绫却光彩依旧,似乎在等着她长大,牵引他们再次遇见。
遇见了,更确信了,这就是缘分,心动了便想义无反顾地追求,去把握住,这就是缘分。
谁又会痴傻缘定之人这一说,然后在茫茫人海之中,去寻求所谓的与自己有缘之人,爱得畏手畏脚,爱得目的分明,那还是爱吗?
还是情不自禁的爱吗?
现在和自己相爱的,难不成就不是有缘,如若无缘为何又要相遇,又为何会相爱……
梦瑶儿在被爱情冲昏头脑时,做了一个悔恨终生的决定,在不久后她便身陷囹圄无法救赎。
她按约定时间早早就站在了北冥河边,见霍司羽满怀欣喜地来到眼前,心中悲喜参半,还未开口便听霍司羽,迫切问道:“瑶儿,你拿到紫灵了?”
梦瑶儿沉着脸摇了摇头,霍司羽脸上的笑意顿时定格住了,缓了好久才调整好情绪,说道:“我也知你父亲,不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轻易给谁看。”
顿了下,又说:“我已经寻得暂时落脚之处,只要瑶儿愿意,这便随我离开。”
梦瑶儿神色并不好看,原本娇美的容颜带着几分阴郁,眉宇微蹙,忧心之事怎么也化不开去。
最终梦瑶儿留下简短的几行字……还是跟着霍司羽走了!
梦瑶儿被带到一处四溢飘香熠熠生辉之地,红纱,艳墙,琉璃瓦,见很多莺莺燕燕的女子搔首弄姿妖媚无限,也见很多形形色色的男子,醉生梦死憨态长欢。
梦瑶儿小心地缩在霍司羽的身后,十分地局促不安,她拈着霍司羽衣袖生怕走丢了。
“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安身之所,瑶儿安心在此住下。”霍司羽一脸的殷勤,满眼笑意地说道。
梦瑶儿环顾四周只见屋内一片艳红,并不喜欢,心中多少有些落差,不过一想到能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这点还是能将就。
这时门口传来寻话声:“主子,小的备了酒食来……”
“进来。”
梦瑶儿略微将身子背转了些,侧脸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艳丽女子,端着一个食盘,无甚表情地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姿婀娜,着一层水紫轻纱,肩骨可见,似乎穿与不穿都那么回事,只是更显妖娆了些,内衬明黄带红的裹胸,端端的露出半寸小腹,梦瑶儿只轻轻的看了一眼便收了眼神。
女子微微对着霍司羽欠了欠身,径直走到桌边放下手中食盘,食盘里放着几道佳肴,还有一壶酒,女子轻手轻脚,将食盘中的小菜端到桌上,随即又对霍司羽行了礼。
霍司羽悦色道:“瑶儿,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使唤花狐。”随即又对那艳丽女子叮嘱道,“今后她也是你的主子,可要好生伺候!”
“是。”
花狐退出房门,梦瑶儿心中却轻松不起来,这一切与她想的不一样。
这时,霍司羽一把将她拉到桌边,道:“饿了吧,看看这些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不喜欢,叫他们重做。”
梦瑶儿连连摇头:“不必了。”
她吃得很少,小酌了一杯酒,也是耐不过霍司羽的推送,此时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头脑发热,似乎有什么在身上游走酥酥麻麻。
原本白若雪的肌肤,此刻已绯红似火,抬眼见那霍司羽,同样是红光满面,甚是……怎么说,她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不一样,让她害怕,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霍司羽一把将梦瑶儿给抱了起来,梦瑶儿大惊,却无力挣脱,瞪大双眼,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喏喏道:“你要干什么?”
霍司羽坏笑道:“你既已与我私奔,自然是做该做的。”
梦瑶儿突然攥紧了双手,心悬到了嗓子眼,不明白对方说的“该做的”是什么。
当霍司羽将梦瑶儿抱到床上后,梦瑶儿才恍惚明白过来……将要发生什么,她惶恐至极,害怕至极,却又不敢大喊。
只得任由对方双手在自己全身游走,一层层将自己的衣裳褪去,最终一丝不挂地展露在他眼中,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羞愧与害怕,占据了她的思想,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迎合着,还时不时发出,令她羞愧难当地呻吟。
一夜缠绵过后,霍司羽便出了门,一走便好几日不见回来,梦瑶儿每次想出门,都被那花狐拦回屋中,声称主子怕她出门不安全,执意不许她离开房门半步。
青丘梦氏自梦瑶儿离开后,奶奶便气火攻心一病不起,梦方尊更是痛心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会留下只言片语与人私奔。
梦小樊虽难过,但也并没那么震惊,从万生阁那日后,便隐约感觉会有这么一日。
整个梦氏都随着梦瑶儿与人私奔,蒙上了一层阴霾。
梦小樊自梦瑶儿偷偷离开后,整个人很消沉,可谓是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躁动至极。
这日,梦小樊在万生阁外的,一棵千年古树上躺着,担心着没出过门的妹妹在外到底什么情况,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被人欺负……
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找到他慌张道:“小樊,青丘外面来了一行人。”
梦小樊当即自树上一跃而下,带着几人去到石坊外,看清来者,顿时怒火中烧。
霍司羽身后一侧站着两人,神色如出一辙,面貌也极为相似,另一侧站着三人,均是一身布衣,蒙着面。
梦小樊心知来者不善,也没好脸色,质问道:“正首,不知为何带这么多人来我青丘?”
霍司羽对着梦小樊,不咸不淡道:“我是为瑶儿来传个话。”
梦小樊心知与梦瑶儿私奔之人是霍司羽,但是梦瑶儿在信上只字未提,也不敢贸然寻去,当下听霍司羽话语,已经可以肯定梦瑶儿是为他而走。
眼中却掠过一丝怒意,不客气道:“小妹不懂事,还请正首劝她回家,青丘梦氏上下感之不尽。”
“我说了,”霍司羽阴邪一笑,冷声道,“我是来替瑶儿传话的,你倒是听听,我传的什么话吧!”
梦小樊便不言语,倒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瑶儿的意思,希望梦氏能将紫灵交与我,以此来修霍氏与梦氏两家嫌隙,也算是成全她,随即霍氏便会带着亲礼,与瑶儿一同回来拜见梦旗主。”
梦小樊因愤怒,双拳捏得骨节森森,还未开口,身后先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慌妙。”
梦方尊缓步而至,神色凛然,眉眼透着倦意,却也是见棱见角,气势逼人。
“我看正首似乎是有什么误会,我青丘从未有过什么紫灵,多年前我也已向霍门主表明,若正首仍不相信,大可回去问你父亲,一问便知,至于与小女的亲事,恕我梦氏无福接纳,小女与正首并非良配,怕是配不上正首,还望正首另觅良人。”
霍司羽轻笑一声,似乎并没将梦方尊的话听进去,轻手抚摸身侧的花豹,冷冷道:“梦旗主,我只是来传瑶儿的话,这女大不中留,瑶儿的心思只怕你这个做爹的,也不一定强求的了,至于是不是良配……我说了算,不过、也得看梦旗主的意思了,若是梦旗主觉得,紫灵比女儿更为重要,那么我们就换种方式。”
梦方尊脸色阴沉下去,没看出来区区一个正首,居然能张扬跋扈到如此,而他也深知,这种人比豺狼恶虎还要难对付。
霍司羽带着高手明目张胆地来要挟梦氏,皆有逼迫之意,有违霍门主处事风格。
而且,梦方尊感应出霍司羽身后那三个蒙面人,他们就那般随意站着,气息吐纳之间也能探出魂力非凡。
由此推断这件事绝非霍雷子所谋,霍司羽这样不计后果,一旦闹上天阁,只怕就连霍雷子也保不住他这个儿子,可他却就这样做了。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此人是个没脑子的莽撞蠢货,要么,他背后就有连天阁都不放在眼中的势力。
而显然,霍司羽并不是一个蠢货。
只是霍司羽行事,从来就是假使与人,自己的那点修为当真不能拿来显摆。
梦方尊还是想要试探一下,当即朝霍司羽那三人袭去,他知道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只能全力以赴,岂料三招后便败下阵来。
一边的梦小樊神色难看,欲要上前援手,却被梦方尊制止,道:“看来正首有备而来,不过即是你将整个青丘都翻个遍,也不会有你想要的东西,那种无中生有的东西,原本就不存在,家传至宝血玉我倒是有一枚,要是正首看得上眼,我梦方尊立即奉上。”
霍司羽在那花豹的头上轻拍两下,上前几步踏在石坊之上,双手又在石坊上拍了两下,像在考虑什么,半晌才开口道:“我说了戒日我只是来传话的,见面礼已经送上,梦旗主好自为之……希望下次再来之时,不要这么麻烦。”
霍司羽回到红楼,正眼都未曾瞧梦瑶儿,直到喝醉后才对其说道:“没想到你父亲,还是……把硬骨头。”
梦瑶儿,一直小心地在旁伺候着,霍司羽不言语,她便安静地坐着,见霍司羽闷头喝酒,他就一杯一杯添酒,听对方醉话,神色愣怔,轻问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司羽却笑起:“你告诉我,你父亲要如何……才会交出紫灵?恩?是不是我对你太客气了?”
梦瑶儿眼眸骤然收缩,恐惧地盯着那醉意毕现却目露凶光的霍司羽,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耳朵,双手紧握对方手臂,追问道:“你这是说的什么醉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那种话来唬我?”
霍司羽挣脱梦瑶儿的手,阴阳怪气说道:“你觉得你父亲当真宠爱你……我倒要看看……他能端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