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口中的红湖,就是他在繁宝岭中看到的那片似晚霞红的平湖。
是死在那湖里的吗?
咦!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个。
白墨叹了口气,说:“我真的不能带着你们,这里很多人都要杀我,我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两个,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
就在白墨苦口婆心时,却听见身后鼾声四起,那大块头就这么睡着了,直叫他无语至极。
原本还以为这将是一个很是沉重又很长的话题,却在这两个傻瓜面前早早夭折。
相对此时身体的痛苦,心中先前的忧郁也少去一些,背后一个大的,腿上一个小的,简直像是带了一副枷锁,完全挣脱不出,最终自己只得在,一种很是奇怪的姿势下睡去。
一觉醒来,白墨只觉周身酸痛,目光一扫身边两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也不知何时那大块头倒地仰天而卧,那原本靠在自己腿上的小宝,此时却躺在了大宝的大肚腩上。
白墨轻轻一笑清清了嗓子道:“起床啦,该赶路了。”
两人应声而起,揉搓着尚未苏醒的眼皮,均一副没睡醒的神情望着白墨。
小宝先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顿时清醒:“走吧。”
大宝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走。”
白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前说的话当自己没说过,反正也没人听进去。
白墨对他们说“你们知道往哪里走吗?就走……”
小宝这才刹住脚问道:“该走哪?”
白墨想了想,只能冒险一试,希望银楚宸看在他之前救过他的份儿上,对这两个家伙高抬贵手,一扬头指了指一边道:“我们按原路返回。”
这边,金辞仲先去了金龙旗,并未找到门主霍雷子,又来到霍府,刚巧见到刚回府的霍司羽。
“老丈人,这么快就来霍府了,我还说等到大喜之日定下,再派遣人去接丈人,来得正好,来得正好……”霍司羽示意金辞仲上座,并命人奉茶。
金辞仲见霍司羽这般神清气爽,一时再难掩内心怒火,直接质问道:“我女儿千兰今在何处?”
霍司羽对金辞仲的怒意置若罔闻,说道:“千兰半路说有要事要办,五日为期,办完自己的事,便会回考煌,可五日之期已过,她却并未出现,我正想命人通传丈人……却不想你已前来。”
金辞仲听霍司羽这般轻描淡写,想到女儿惨死的模样,心中更如剜心之痛,不由得流了两行泪来,悲痛欲绝道:“那日我将小女交与你,可为何还要她单独离开……又让她被歹人所害。”
那日,他的女儿突然与霍司羽回到金氏,并告诉他,她同意这门婚事,他就该察觉出异样,自己女儿一向反对这门婚事,为何突然却同意了。
如今,再想问其缘由,却是不能了。
“戒日我便与霍家解除婚约。”金辞仲此次前来并不是要霍司羽给他个说法,也并非问罪,可说到伤心处,难免在语气上会过激。
他颤颤巍巍从木椅上站起,一步犹如石担重朝霍府外走去,却在门口略微驻足:“告诉门主,昭和有两只小鬼,叫他多派遣一些有用的人去找找。”
待金辞仲踏出大门后,霍司羽才露出阴骘且难以形容的怒意。
三人没走多久,就遇到了一群带着猎狗搜山的人,白墨担心那些人是奔着自己来的,正想找个地方躲避,而身边的大小宝,却好像被那群吠叫猎犬刺激到,一时失去了理智,直接朝那群人扑了过去。
那些还没近身的人,眨眼就给大小厮宝撂倒了,白墨顿时心下一喜,更是在心中庆幸,幸好没将他们两个送走,看来接下来的路,这两个家伙还是派的上用场。
接下来,两个家伙又接二连三处理掉了几批搜山的人,白墨担心后面还会有,于是决定换一条安全的路走。
“你们两个长年在河边长大,是不是很懂水性?”白墨对正在打闹的大小宝问道。
小宝两手继续在大宝腮帮子上揉搓着,侧头回答道:“对啊!”
白墨又问:“那要是叫你们两个,下河扶着我这个不懂水性的人,能一直往下游去吗?”
小宝挡开大宝朝自己脸上伸来的手,自傲地说:“这个小意思,你可以坐在大宝背上,想游到哪里去都行。”
白墨骤然睁大眼睛看向大宝,大宝脸上已经没了那张兔皮,挣脱开小宝的“蹂躏”,朝白墨露出一张碎嘴,笑得有点血盆大口,而此时白墨,却觉得也不是太恐怖,反而还有那么一点可爱:“你这么厉害啊!”
“恩,恩,恩。”大宝重重点着头,很开心得到白墨的夸赞。
片刻,大宝一个蚱蜢扎进了河中,待白墨坐在他背上,就稳稳朝前移动起来。
白墨觉得河床边的杂草,飞速朝着身后移去,速度之快,绝不亚于划船的速度,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修为很是了得的少女,在驭水疾行。
眼下是一片春光无限,两岸碧草青青,水天一色,波光粼粼下,和风带着花香作伴,白墨的心情也舒爽了许多。
三人在河中游走,当真躲避开了那些搜山人,但白墨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四下突然出现了许多迷雾,能见度也越来越低,他警惕地拍了下身下大宝的肩:“大宝,先停一停。”
也不知道是自己声音太小,还是动作太轻,大宝一点反应也没有,想起先前自己和银楚宸遇见的迷阵,内心就有些发慌,重重扯了下大宝的衣衫,大叫道:“大宝……”
水下的人还是毫无反应,情急之下,他单手一撑,整个人就从大宝的背上滑入了水中,憋足一口气,抓着大宝的胳膊就朝水中潜去,想要去看看大宝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白墨朝着大宝脸的方向看去时,肩部却被一只脚撞了下,回头一看,是小宝的脚,忙伸手想去将小宝拽到自己身边来,可用了几次力气,小宝却好像被前面一股力给扯着。
这时白墨已憋气到了极限,只得松开小宝的腿,急速跃出水面,待到调息好,又憋足一口气,下到水中。
这时,小宝却整个人消失不见了,白墨惊愕地忙朝大宝的头靠去,往大宝脸上一瞧,便吓一跳。
只见大宝变成了个充气的大棕熊,凸凸着两只大白仁,一张破碎的嘴皮在水中像海藻一样扭动着。
这恐怖的一幕,吓得白墨一口水呛得他不得不再次钻出水面。
他趴在大宝的背上拼命咳了几声,才从刚刚的惊吓中,稍微冷静下来,心想大宝怎么变成了充气熊?
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一定是又进了谁的迷阵,这样想来立即闭上了眼睛,两手拼命的朝大宝背上爬去,但此时没有小宝的帮忙,却是怎么也上不去,折腾了一番之后,只好投降,双手死死拽着大宝的衣衫,就扯着嗓子大声唱起歌来。
“今天会分别,反正梦是太匆匆,反正爱只能那么浓……只是为何当初你是,不听,所有...纷纷扰扰流...言之中……”
不就是迷阵吗?我只要不睁眼,不听,看你能将我怎么着。
“老大……”
“老大……”
“前面有东西,快点上岸。”
白墨听见大宝和小宝在叫自己,嗓门儿就更大,眼睛也闭得更紧,想着要是这个时候睁眼,指不定会看到什么可怕的鬼。
却不料就在这时,白墨死死抓着的大宝身子,骤然腾起,随即耳边是狂风肆虐声,他的身体也顺着大宝腾起的身体,一起带出了水面。
白墨眼睛闭的更紧,失重感在几个喘息间,急速反转而下,他身子又被大宝沉下的身体,像打钉桩般打入进了水中。
白墨已吓得失了魂,只觉天旋地转,耳边两个声音如在千里之外,隆隆轰轰,隐约间像是在说:“小心前面,大宝趴下……老大不见了…….”
慢慢的那声音越来越远……
“姑娘,你醒醒……”
白墨从昏迷中醒来,发觉眼前一个很是好看的人,这男子长相绝伦,不输于红叶,五官犹如精心雕刻出来的,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神色间总带着一丝谦和的笑意,让人赏心悦目。
见此人正担忧的看着自己,当即坐起身子,并警惕地朝身后退了些,还不等开口询问他是谁时,目光先落在了一侧仍然昏迷不醒的大宝小宝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墨再次将目光,移回到那好看的男子脸上,带着警惕问道,“你是谁?”
那好看的男子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白墨脸上,满眼皆是星辰璀璨,彬彬有礼道:“我叫花哥。”
“花、哥?”白墨重复了声,好奇怪的名字。
不过这姓不怕不好记,一听就忘不了。
这时,一侧的大宝,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白墨,忙轱辘地起身,一把将白墨揽进了怀中,激动道:“老大没事,老大没事,刚刚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之前,大宝见坐在自己背上的老大突然倒在了水中,任由他怎么叫都叫不醒,跟死去毫无差别。
一侧的小宝同样看见,老大与小宝就被卷进了一个旋涡中,情急之下,他想将老大与小宝给拽出来,却不料一进去,便失了意识。
“那河里究竟是什么东西?”白墨看向花哥,忍不住问道。
“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花哥道。
大宝一个侧头过来,发觉身后的人,顿时吓得一溜烟跑到白墨身后躲了起来。
白墨知道大宝怕生人见到自己那吓人样子,所以也刻意直起身子,挡在大宝面前。
花哥只淡淡看了一眼像是被自己吓到的大宝,无甚表情,又朝着河里看了一眼,转而对白墨说道:“这里靠近别人的自修地,外围都会设有结界,几位刚刚正是闯到了结界处,想必对方并无为难大家的意思,可不想结界之下的灵力异常强大,才会将诸位吸入水底。”
“那我刚刚在水中,见到他们两个,跟死了没区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墨想起先前大宝变成充气熊那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花哥莞尔一笑,道:“那也不过是,大家受到此处灵力波动的影响,产生了幻境。”
“原来如此。”白墨见对方十分谦和有礼,放下了些防备,“谢谢你救了我们。”
“举手之劳而已。”花哥淡然回道。
白墨当下对眼前这人,又多了几分感激,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只怕他们三个已经沉了河:“谢谢……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你。”
他身上要是有半点能拿出手的东西,也要当即报恩,可实在是囊中羞涩得很。
“无须你报答。”花哥展眉一笑。
白墨回之一笑,随后转身朝仍旧昏迷的小宝一顿狂摇,大宝始终将整张脸藏在白墨身后,没多久小宝终于被白墨推搡醒了。
小宝醒过来,见白墨与大宝安然,当即开心笑起,但不过须臾,就发觉了一侧的花哥,顿时一跃而起,一把将大宝抱在了怀中,这样一来,白墨就被牢牢的夹在两人之间,一时觉得有些踹不过气。
小宝:“老大,有人…….”
“我知道……”白墨试着推开小宝,“是他救了我们……还不快松手。”
小宝却慌张道:“不行啊!万一他看到大宝怎么办?”
小宝最在乎的就是大宝,要是此人见到大宝模样,当大宝是妖怪怎么办?
想及此,小宝将大宝抱得更紧,这叫夹在中间的白墨,差点窒息。
好在这时,一边的花哥开口道:“我已看过。”
小宝顿时松手,转身看向花哥,做防备状:“那...那……你不怕?”
花哥反问:“有何可怕。”
白墨终于活了过来,一把将小宝推开,无语道:“都说了不怕了。”
不料大宝却突然哭起来:“除了老大和小宝,所有人见了我都要打我。”
花哥一脸温和道:“我不会打你。”
大宝顿时止住了哭声,花哥又看向白墨问道:“敢问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白墨刚想回答,就听见一侧有动静,侧头一看,居然是阴魂不散的霍司羽那群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白墨就是个,卖面粉遇大风、推屎爬钻烟洞——倒霉人走黑道,全宇宙最衰的人。
白墨才祈祷不要再有磨难,这话还热乎着,就见到四下围来一群黑压压的人。
他忙走到花哥身边轻声道:“花帅哥,这些人都是奔着我来的,你先到安全的地方,等着咱们!”
而花哥只是对着白墨,不明深意地笑了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白墨已没时间将事情的严重性对他说明,四下而来的人就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想来这时再叫他离开,也是不可能,只好作罢。
白墨首先将目光落在那只大花豹身上,不由得吞咽了下口水,几个退步,撤到大宝小宝身侧,小声叮嘱道:“那只豹子厉害得很,一会儿你们千万别客气,直接吐黑气。”
大宝满脸疑惑问道:“那东西很厉害?”
白墨很是郑重的说了句:“很厉害。”
坐在花豹背上的霍司羽,神色阴沉,可不知为什么,此事竟无往日盛气凌人之态,一双杀气腾盛的瞳孔,盯着白墨,狠厉道:“我早该在考煌城结果了你。”
白墨回了一声冷哼:“可惜后悔的不知你一个人。”
霍司羽眯阖了下眼帘,杀心大起,怒喝道:“哑姬在何处?”
白墨眉头一沉,满心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他,不过猜测或许是在为栽赃嫁祸他找的由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