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个故事
作者:枯木有蕊   天不将我不成魔最新章节     
    南擎空明快道:“于我而言,温香软玉是女子,清冷如水是女子,坚冰似铁亦是女子。”
    这次,银楚宸抬头看向南擎空时,眼中多了些别的东西。
    须臾,举起手中杯酒对着南擎空示意。
    南擎空更是豪爽,举起酒杯与银楚宸隔空相交,各自一饮而尽。
    “喂!”白墨因为酸劲儿还没过,皱着眉拐了下银楚宸,“你的意思是说不管什么样的女的,在你眼里都一样?”
    他也没指望对方回答,继续好奇道:“你是不是真的绝情了?不然怎么会连美丑都分不出呢?”
    银楚宸本喝着闷酒,突然朝白墨看过来,由于两人很近,白墨看到了银楚宸的眼神,顿时显得比银楚宸还惊讶:“怎么,你该不会以为这是个秘密吧!恐怕只要认识你的人,没人不知道了……”
    银楚宸惊讶的是这家伙的脑回路不正常,身种绝情咒跟分辨不出美丑有什么关系。
    可谁知这人真的是傻的!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银楚宸不想与这家伙说话,转过头去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一口气喝掉,放下酒杯的力道有些重。
    白墨察觉出银楚宸的情绪波动,不依不饶道:“你真的中了绝情咒啊!”
    银楚宸一杯酒接一杯酒地朝嘴里送去,白墨觉得无趣,趁银楚宸不留意,喝了杯酒,见对方没有阻止,又偷偷喝了一杯。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真的。”白墨乜了眼不搭理他的人,结束了这种单机对话模式。
    场中歌舞起,众人皆被殿中的舞女吸引了目光,而唯有白墨的目光在银楚宸身上。
    大殿中觥筹交错,醴酪甘酸,时不时有人高举酒杯朝银楚宸示好,银楚宸也一一回礼,一杯一杯,似乎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白墨就喝了两杯,比起银楚宸,他这只能算是杯水车薪那么点。
    但已经开始头晕了,也不与南擎空打招呼,直接自大殿中央晃晃悠悠地朝殿外走去。
    可没走几步就听身后南擎空说道:“你们两个好生扶公子回房歇息。”
    “不用……”白墨转过身去,想回绝南擎空,却见风吹扶柳的两个女子一边一个,架着银楚宸朝自己这边走来,感情那句话不是说他。
    白墨见刚刚还柔柔弱弱的两个女子,此刻居然能架起一个喝醉的大男人,不由嗤道:“这女人还真是百变星君,什么模样都行。”
    只不过这句话的音量并不大,没人听到。
    嘀咕着,白墨却朝回迈了一步,迎上三人:“我送他回去。”
    说着就要从一个女子手中接过银楚宸,可那两个女子居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怎么……想趁他醉了,趁火打劫?”白墨说着一把将那女子推开,将银楚宸拽到自己身边。
    “睁大你的双眼看清楚了……我可是他的未婚妻。”
    那女子僵持了片刻,虽不情愿,最后也乖乖地松了手。
    谁叫别人是未婚妻!再不要脸,也没法从未婚妻手里抢人,只得暗自可惜,即将到嘴的肥鸭就这样飞了。
    银楚宸欲要甩开白墨抓着自己的手,白墨不松,反而一个侧身,直接上前与银楚宸面对面而立,一把拽着银楚宸的胸襟朝自己压下来。
    华宴之上,意兴阑珊,就在众人都以为白墨要宣示主权时,两人欲要碰触到一起的嘴唇,却被白墨堪堪错开了。
    一时间,大殿之上寂静一片,众人的神色各有千秋,原本看好戏的人,带着失望的神色举起高杯痛饮了满口。
    “老实点,”白墨根本没觉察到周边的气氛有多微妙,只翘首迎上银楚宸耳廓,悄声道,“爷爷我这是在救你。”
    可对方似乎真的是喝多了,依旧广袖一挥,费力拨开胸间的双手,喝道:“走开。”
    白墨虽然觉得生气,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将人架着离开了大殿。
    两人离开后,南擎空才对自始至终都端坐着的女子一挥手,那张兽皮面具顺势掉落,一张绝丽的脸上带着吃人的怒意,狐凌白枫霍地起身指着南擎空骂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何忘哥哥在此处?”
    南擎空却神定气闲道:“我只是在确认究竟谁才是他的未婚妻。”
    狐凌白枫愕然道:“你这是何意,他的未婚妻天下皆知是我狐凌白枫,何来确认一说?又与谁确认?”
    南擎空意味深长的笑起:“到时你自然知晓。”
    “我要见忘哥哥,”狐凌白枫厉声道,“你不是要证明吗,我见到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南擎空神色意味不明,只悠悠道:“见是自然要见的,只不过还不是时候。”
    这头银楚宸被白墨连扶带拽地弄回到了他的屋子,银楚宸身子还未站稳,白墨就松开了手。
    银楚宸趔趄地走到左边坐下,直接趴在桌上没了动静,看来真的是醉了。
    白墨突然愣了神,瞪着一双狐疑的大眼睛瞧着桌边人,那轮廓分明的下颚骨,透着病态的白,一头银发很是顺滑地垂落了满背,自他的角度,刚巧能窥得银色面具下高挺的鼻头,那张紧闭的嘴唇,仍然带着冷漠,如多年都不曾张开过。
    不知为何,他竟然看着银楚宸此刻的模样出了神。
    直到感觉脑子越来越晕,他才揉着太阳穴,嘶嘶两声后骂了句:“死自闭。”
    转而又骂道:“这什么破身体,一点酒都不会喝……有什么用。”
    说着人已经走到床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时趴在桌边的银楚宸缓缓直起身子来,侧首看了眼床上的白墨,忽然脸色一沉,胸口一阵剧痛。
    他本就魂元受损,进入魔域后又无法定时调息,催动不出魂力,留在魂元之中的灵云煞气,便不受压制地反噬着他的五脏。
    他深知此处不可久留,便想着连夜去寻白枫下落,可刚出屋子不远却被南擎空拦住了去路。
    在神坛“星河”的掩映下,两人站在二层院中,将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很微妙,犹如浮华流尽后剩下的孤寂,带着肃冷。
    南擎空早已在此等候银楚宸的出现,沉声道:“看来银楚宸公子酒醒得挺快!”
    银楚宸不置可否,冷声问道:“她在何处?”
    “你是说天下第一美人?”南擎空朝银楚宸走来,“还是你未婚妻?”
    银楚宸沉声道:“你我皆心知肚明,又何须明知故问。”
    南擎空顿时收了脸上的笑意,之前在殿上,他当着两个自诩是银楚宸未婚妻的女子面前试探银楚宸,只不过是想找出谁才是他要找的人。
    只可惜银楚宸并未露出马脚,让他有迹可循。
    “你引我指认自己的未婚妻,究竟何为?”银楚宸质问道。
    南擎空单手指了指银楚宸,讳莫如深道:“为你。”
    深邃的目光映照着零星光点,探究着在夜色中也泛着光晕的银发之人,一副高深莫测之态,良久,似乎做了深思熟虑后又才开口。
    “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位自称可以解开血池封印的大者,闯进了我魔域之地,说什么能解除我魔域封印,不过可惜的是,族人将他放入繁宝玲,他却没能解开封印,反而将封印着两位火神的石像,移动到魔域边境做了一道屏障,说是确保魔域一时安宁。”
    说到此处南擎空轻蔑一笑,目光深幽地望着银楚宸:“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位大者何名?”银楚宸并不认为对方只是想给他讲个,并不可笑的笑话。
    南擎空双手环胸,与银楚宸并肩而立,目光望着神坛星河,悠悠说道:“时间太久,不记得啦!”
    转而又对银楚宸笑道:“不过那位大者说过,会有一个自称你未婚妻的人出现,这个人就能将血池中的结印解开……”
    “等了好几百年才遇上那么一个,偏偏又是揽星宫小主,不好下手啊!”
    南擎空说着用手指在自己鼻梁上刮了下。
    “无稽之谈,”银楚宸语气森冷道,“这等谬言,阁下不该当真。”
    南擎空兀自朝院中走去,身上的裘皮如宏伟的山脉自地面高耸而起,十分有气势,他在院中的边缘站定,指着一侧高高耸立在眼前的神坛说道:“我们狼族天生就是猎者,上面第一个兽颅便是你们狐人的,好几千年了,你可知当时的狐人为何要将,曾经鼎立于钵盂北之巅的火神宫歼灭?”
    “略有耳闻,”银楚宸缓步而来,“也只不过道听途说一二罢了,不明真伪,自无法置评。”
    “是啊……那些陈年旧事的确太过遥远了,”南擎空喃喃说道,“即便是鲜血淋漓的仇恨,也随着时间洪河变了模样,不过在魔域一直有几句话口口相传至今。”
    “零界分为四主,通天阁主灵,逐月宫主魂,揽星宫主气,而火神宫主生。”南擎空说着看向一侧的银楚宸问道,“你可曾听逐月宫宫主提及过?”
    “从未。”
    关于逐月宫有逐月宫的规矩,有些事只有宫主才可知晓,他即便是宫主的重孙也不能破了规矩。
    而关于零界,银楚宸在天阁修学时也会学到初始之初到现在的史记,不过也未寻到只字片语关于火神宫,更没有听过南擎空所说的这几句话。
    南擎空也不惊讶,接着道:“现在知晓也不晚。”
    “当年上神将四样守护零界的圣物分别交与这一阁三宫看守,但至于是什么圣物只有历任阁主与宫主知晓。而火神宫的圣物即便是两位宫主化为瘴疫也没有交与他人,至今藏于魔域某处。”
    南擎空双手环胸,看着神坛上那些泛着微光的彩石,沉默片刻后又才接着说道:“我狼族本是血性大族,却因某人一己之私导致零界分割为二,说我狼族为邪魔之辈,这些我自不会向你讨理,但真相绝不会就此隐没。”
    银楚宸对南擎空的话并不质疑,他很清楚此人为何要给他讲这个故事,淡淡回道:“几千年的是非,再说无益,零界乃妖灵的世界,如今的零界虽说一分为二,可依旧是妖灵的天下,族长若想化开几千年的仇恨,那首先应该安分守己,而不是,暗中与心怀不轨的狐人勾结,倒卖魔域蛊毒,妄图挑起两族事端。”
    南擎空眼眸深邃,看不透所想,就这么定定凝视着银楚宸良久,最终笑道:“我第一眼就特别欣赏你,所以给你交个心,我的戾气不重……不过啊!有人用高价买,我自然愿意卖,至于别人拿去干嘛,我也没有必要考虑到这点,但,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魔域的东西出现在狐族,你们狐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至于到时候,两族究竟会不会再引发大战,那也得看银楚宸少宫主,究竟作何选择了。”
    南擎空用手在银楚宸肩头重重一拍,神情在夜灯凉风之中,犹如两位故友畅谈那般坦然真诚,不过反倒一个从来看不到真诚的人,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叫人觉得不可信。
    银楚宸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下,将那只令他不爽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沉声道:“我魂力被阵结所压制,如今与废人无异,实属爱莫能助。”
    “那你能帮我将血池中的封印解除,让这里恢复生机,我保证你们狐族爱怎么样都行,只要不再找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想灭我狼族,我绝对能安分守己。”
    南擎空莞尔一笑,心中对银楚宸是更加钦佩,有如此胆识之人,他南擎空还是第一次遇见,又伸出手在银楚宸肩头一拍,似乎他们已经很熟悉,熟悉到称兄道弟。
    “时候不早了,银兄还是早点休息吧!”说着一抿嘴又道,“你放心,天下第一美人也已睡下了。”
    这次不等银楚宸抖落他的手,便自行收了回来,转手就朝回廊走去,可回到回廊还没走几步,便又被银楚宸叫住。
    银楚宸:“族长留步。”
    南擎空:“银兄有何事,咱们明日再说。”
    银楚宸面具下的眉头一沉,对这个称呼很不爽,但此刻他也不好发作,沉声道:“……下次,我给你讲个故事。”
    南擎空带着笑意的脸一僵:“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