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还须系铃人。
要救楚明昭,有且只有姜黎涉险。
楚宁寒不愿意无外乎是因为失忆,他忘记姜黎到底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只要他恢复记忆,想起过去,与姜黎说清楚道明白,换血便有转圜的余地。
楚宁寒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撤了几步。
他在主位坐下,冷声道:“四次如何解毒,需要多少血为药引?”
之前百里赦让姜黎来救楚明昭时,也只是说需要姜黎的血为药引。
结果,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居然是换血。
百里赦做的事情和他说的话,简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上一次一样,一次一羊皮袋的血。而四次解毒,时间间隔不定,需要根据你的反应而调整。”
百里赦抓了抓头发,踱步到一旁坐下。
慢条斯理道:“但是你放心,大抵是一个月可解毒一次,而你解毒成功的几率是十成十。”
每一次的解毒,楚宁寒都是要去鬼门关上走上一圈,解毒间隔的时间,那是留给楚宁寒调整痊愈的时间。
楚宁寒会答应的。
良久,楚宁寒总算是点了点头。
“好。”
另一边,姜黎已经到了永宁侯府。
与之一同抵达的,还有她与谢隽和离的消息。
东院外已经被人围满了,其中管事和商户的掌柜的占了大半。
他们皆是神色惶惶,焦急万分。
姜黎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当头的几个管事跟着青竹玉枝就迎接了上去。
“见过世子妃!”
管事们张口问安,喊的还是世子妃的名头。
青竹走到姜黎身边,低声道:“小姐,管事们皆是听说平胜之事。”
从平胜回来的是永宁侯府的车队,平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侯府。
“诸位免礼,今日天寒地冻,诸位随我入院修整一番再论其他。”
姜黎略微颔首,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东院。
青竹玉枝又带着丫鬟们给等候已久的管事们奉上了热茶,姜黎这才问道。
“诸位一同前来,是有什么要事?”
虽然知道他们是听说了平胜的事情,但是是敌是友,还需要他们说清楚了。
一众人面色各异,最终大部分人都看向了管事里领头的那人。
也是侯府内外的大管事,谢臣安。
谢臣安站起身,朝姜黎拱手行了一礼。
“世子妃,小的斗胆,敢问世子妃是否真的与谢世子写下和离书?”
“不错,我已与谢世子写下和离书,不日便会奏请陛下正式和离。”
姜黎点点头,毫不避讳此事。
谢臣安连带着所有的管事脸上都浮现了焦急之色,“世子妃,那我们该怎么办?”
姜黎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这些商户和管事,担心的就是换了头顶上司。
她以前精心管理这些铺子,也的确颇得他们的拥护。
但,说到底这些铺子还是侯府的产业,她若是离开了,那可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了。
“诸位,如今我只是暂时协理侯府,待和离之后,自会有人接手侯府之事。”
谢臣安和管事们听见这话,脸上没有半点高兴,脸色越发难看了。
又一管事站起身,不甘心的问道。
“世子妃,和离一事当真没有半分转圜的可能了吗?”
“是啊,世子妃,您不妨再考虑考虑!”
一言激起了千层浪,管事们大都附和着说。
永宁侯府现在其实实质上是姜黎的一言堂,他们这些管事也都只认姜黎为主。
侯夫人,谢世子,死了的萧嫣,那都是姜黎手里的泥巴,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除了被侯府拖累的名声,其余所有对姜黎而言都是有利的。
若是和离了,姜黎顷刻失去这些助力了,反倒是谢隽会重新掌控侯府。
再则姜黎出身前安国公府,安国公府是她亲手送进了大狱里。
而唯一还活着的安国公府的人是贵妃姜檀,姜檀早就将姜黎恨得牙痒痒。
没有侯府世子妃的身份,姜黎等于直接成了庶民。
无论是姜檀,还是谢隽,想要针对姜黎不要太简单了。
“世子妃,您三思啊!玉琅少爷年纪还小,您还有他呢!”
管事们自然是不知道谢玉琅不是姜黎的孩子,在他们眼里,谢玉琅毫无疑问是姜黎的助力。
和离怎么看对姜黎而言都是一步臭棋。
哪怕姜黎现在弄死了谢隽,她有谢玉琅这个儿子在手,独占侯府也无人敢质喙。
姜黎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十分的强硬。
“诸位,我之姓名已从谢氏宗谱上划去,和离之事无可挽回。”
她看着确实真心实意为她考量的管事们,话语也真诚了些。
“七年来多谢诸位了,日后也望诸位好自珍重,商业长虹。”
她与永宁侯府的恩怨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这些管事们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均不掺和其中,她也不曾想过将他们都牵涉进来。
青竹领着丫鬟们进来,为在座的管事们都送上了一个锦囊。
姜黎没有说明锦囊里是什么,不过管事们都心领神会的收下。
这七年来,他们的铺子之所以红红火火,全靠姜黎的锦囊解救水火。
姜黎现在依然送上锦囊,可以说是留下的最后一次帮助。
也可以说是给他们的一次机会。
眼见着天色不早,管事们也一一告辞离开。
来时他们愁容满面,担心满满。
离开时候,几乎都面带笑容,意满而离。
“小姐,白帝城有信!”
晚间,雪落的越发的大了。
青竹拿着信,踏着雪进门,带来了一股冷风。
上一次姜黎前去容城,就曾去过白帝城。
回来后也特地叮嘱了,若是白帝城来信,务必直接送来。
却不想,这一晃大半年了。
白帝城突然来信。
姜黎本已经准备安寝,拿到信后立刻点了新的灯烛。
一边拆信,她一边问道:“可有说是谁送来的?”
她与陆凌云曾有约定,绝不暴露自己的大儒弟子身份为永宁侯府谋利。
现在,这封来自白帝城的书信却是堂而皇之的送来了。
“没有。”
青竹摇了摇头,“送信的是个街头来的小孩,只是说有人让他送信,问起来便说是白帝城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