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灯会。
原主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平日里也总喜欢到街上四处闲逛,灯会这些就没落下过一次。
只是前些日子不小心染了风寒,傅夫人就想让她在家多养养,便不许她出门了。
傅疏晚假意答应,等他们离去后,就让自己的丫鬟文竹和紫竹守在房内打掩护,自己从院子里的狗洞里偷跑出去了。
这事儿原主也没少干过,两个丫鬟虽然担心,但迫于主子的命令也只得同意。
【晚晚,前面那个穿白色衣服的就是男主啦。】
(好,我知道了,谢谢七七。)
傅疏晚略瞥了一眼方位,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凑在裴煜宁的身边,拿起了小贩摊上的一个狐狸面具,说道:“这个我要了。”
“好嘞,这位小姐,五文钱。”
傅疏晚正上下摸索着找钱袋,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从衣领中取出挂坠,问道:“出门急忘记带钱了,这个跟你换行不行?”
一旁的裴煜宁本想直接离去,无意瞥到了傅疏晚拿出的玉坠,顿了顿,停住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小贩眼睛都要钉在上面了,笑眯眯地伸手。
这时,一只手挡住了傅疏晚想要摘下玉坠的动作,另一只手递过去五文钱,说道:“我替她付。”
傅疏晚这才意识到了他的存在,转头看他。
一袭白衣胜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眸,唇色偏淡,嘴角略微勾起,端着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裴煜宁也才看全了傅疏晚的长相:
皓齿蛾眉,琼鼻樱唇,双瞳剪水,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略显幼态,眼角微带一抹红色,美目流转间,已见风情。
此刻正修眉微蹙,美目瞪大了看向自己,似乎是在疑惑自己的身份,倒也不让人生厌。
“你谁啊,我们认识?”
“算是初次正式见面,”裴煜宁温润一笑,拱手作揖,“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小贩见两人这般,心知与那贵重的玉坠无缘,无奈作罢,在心里暗悔自己手慢一步。
傅疏晚故意打量了他一番,矜持道:“想跟我做朋友,那……”
余光似乎瞥见了与朋友相约的兄长,他正巧也往这边走,视线似乎快要与她对上了。
傅疏晚连忙把手上的面具一戴,往裴煜宁身后一藏,嘴里说着:“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那我带你去别处逛逛吧。”
裴煜宁扭头,自然也看见了穿得比寻常人家华丽不少的几位公子哥,周围还跟着侍从。
见傅疏晚这般行为,他故意放大了音量说道:“好啊,姑……”
话未说完,裴煜宁就闻到了一抹清幽的香味,紧接着柔荑盖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欲说的话。
“小声点。”傅疏晚踮脚双手捂住了他的嘴,贴近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见那群人走远后,才松开手,轻吁一口气,故作优雅地理了理裙摆:
“你不是江城的人吧,既然答应了跟你交个朋友,那我就带你去个好地方瞧瞧,也算是抵了你那五文钱,跟我走吧。”
说完,也不管裴煜宁有没有跟来,自顾自地往西边走了。
裴煜宁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跟身边的侍卫打了个手势后,跟上傅疏晚的脚步,侧头问道:“姑娘怎知我不是江城人?”
“江城里有名有姓的公子小姐我都见过,就你这相貌,我不可能没印象。”
“哦,那说不准我只是个城里的普通人家呢?”
“不可能,你身上穿着的是上等云锦,这些花纹还都是金丝绣的,普通人家可穿不起。”
“姑娘好眼力。”裴煜宁眼里闪过暗芒,“不知姑娘是哪户人家的?如何称呼?”
“我家是……”傅疏晚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捂住了嘴,怒视:“你问这事儿干嘛?”
“小生文容,难得遇到像姑娘这般聪慧灵巧之人,想与姑娘结识一番,也不知是哪户人家才能养出姑娘这般钟灵毓秀的人。”
裴煜宁拱了拱手,“是小生冒昧了,小生在这儿向姑娘赔个不是。”
“倒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傅疏晚眼珠子转了转,语气稍缓,“不过如果你只是来江城游玩几日的,那我说与不说对你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你是来这里常住的,那日后我们自然会再次遇见,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哪家的了。至于名字……你就叫我万姝吧。”
“万姑娘说的是。”裴煜宁拱手。
见裴煜宁信了,傅疏晚才小声嘟囔:“告诉你我是哪家的,万一上门拜访时说漏了嘴,被爹娘知道了我偷偷出门罚我怎么办。”
裴煜宁自是听见了傅疏晚的话,心下暗笑小孩子心性,面上倒也不显,随意问道:“姑娘这玉坠倒是精巧,不知是如何得到的?”
“是个卑鄙无耻的混蛋落下的。”傅疏晚一副生气暗恨的样子,咬牙说道,“反正不是个好人,没什么好说的。”
裴煜宁还想细问,见她正在气上头也不好多说什么。
“到啦,就是这里。”
走了一段路后,傅疏晚止步,对裴煜宁说道,“我们江城的灯会,最有意思的还得是晚上这河里的花灯。
大家用河灯祈愿,灯顺着河水一直往远流去,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银河一般,漂亮极了。
不过其他地方,人都太多啦,这儿正好,人少清净,而且还能将整条河上的景都尽揽眼底,是不是极好。”
“确实,江城的繁华和河灯的盛况在这里都能一览无余,还有清风明月作陪,甚是妙哉。
不过,一路走来大家都在放河灯许愿,万姑娘怎么不去放。”
“哎呀,这放河灯的要么就是有所求的,要么就是有所愿的。
我什么都有,暂时也没什么想求的。少放我一盏河灯,说不定河神还能多看一眼其他人的,多帮一个人实现心愿呢。
再说,看别人的心愿岂不比自己写有意思?”
“你在找什么?”裴煜宁见傅疏晚在看着河面,嘴里念叨,似乎在找什么。
“在找一盏河灯。”傅疏晚看遍了每一盏灯上的心愿,有些失望地说,“可能错过了吧。”
“你要找的河灯可与其他的河灯有什么不同之处?”裴煜宁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同,河灯只是普通款式,跟其他人一样也是祈愿的。”傅疏晚的眼睛盯着河面,似乎还不死心。
“那你为何?”裴煜宁对她的行为有些好奇。
“去年我在河边偶遇到了一对夫妻,他们在河灯上共同写下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诗,并且约定每年都要来一起写,我闲着无事就记住了他们字迹。
今年出来,也是想再看看能不能再遇上他们的河灯。可能是我来迟了,错过了。”
裴煜宁脸上挂着疏离的笑,讽刺道:“也许是他们离了心。”
“才不会我看他们很恩爱的。”傅疏晚反驳道
“逢场作戏罢了,这世间的情爱都不可信。”裴煜宁想到了自己母亲的下场,声音有些泛冷。
“胡说,”傅疏晚抬头,狐狸面具挡住了她的脸,却掩不住她认真的神情:
“我爹娘他们就是真心相爱的,我以后也会遇到像我爹疼我娘一样真心爱我的人,我相信你也会遇到的。”
裴煜宁心里暗道她天真,也不愿再与她争辩了。
“糟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晚上的江城可美了,你可以在这儿多看一会儿吧。”
边说着,边提起裙摆往回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嘱咐道,“今日你遇见我一事,可千万别跟其他人提及啊。”
见他点头,就匆匆忙忙跑走了。
裴煜宁目送着她离去,等彻底见不到傅疏晚的身影后,暗处的一人突然现身。
“家主。”
“查得如何?”
“禀家主,她是傅家家主的幼女,傅疏晚,今日是偷偷从家中跑出来看灯会的。”
“玉坠呢,怎会如此巧。”
“请家主恕罪,此事时隔甚远,一时之间还尚未有眉眼。”
“退下吧,继续去查。”裴煜宁摸索着扳指,凝望着河面沉思。
……
【晚晚,男主都看到你的玉坠了,怎么还是对你这么防备。】七七望着后台数据,沮丧极了。
(这很正常,今日他刚到江城,就正巧遇上了我这个傅家小姐,还带着这个玉坠,他自然会怀疑我是不是设局故意的。)
【那咱们今天晚上这一出有什么用了?】
(有用,有大用处。)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