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厉的眼神射过来,冯珍珠惊了一下。
还好。
总比之前直接伸手过来,捏住她的脖子要掐死她的时候,强了很多。
“侯爷,我也没有想到,阿荔的病情会恶化的如此之快。如今,保守治疗已经不起到作用....”
闻言沈度呼地站了起来,满身的杀气都铺开了。
原本宽敞的前厅突然就憋仄起来。
“所以,你还没有查清楚是什么导致的恶化?”
沈度的声音像是冰凌子,刺啦拉的打在她的脸上。
冯珍珠强迫自己镇静。
她相信如今的沈度不会轻易动手。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崔令仪的医治和照顾若是还没有得到半分信任。
那这个男人就真是头猪了。
“确实是没有。因为条件所限,我需要的东西,这里没有。”
“你要什么东西本侯都可以找出来!告诉本侯,你需要什么?”
冯珍珠摇头,“我知道侯爷权势滔天,无所不能。但我要的东西,侯爷是真的找不到。”
见沈度拧紧了眉头,沉沉的眸子里似有杀意。
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侯爷可还记得,当年我曾说过,我的医术得自天授。侯爷也信了...”
沈度的眉蹙成一团,神情带了些落寞。
“只要能救她,本侯什么都信...”
这话让冯珍珠莫名的有几分伤心。
这话她信。
她也是后来才慢慢的听说佛手说了。
沈度十六岁高中之后,便已经开始暗中遍访天下名医。
可这里的医者根本就诊断不出崔令仪是心脏病,又何谈如何医治?
求医问药的几年里,所遭遇的挫折和打击不知道有多少。
遇到她的时候,他已经二十有一。
想必那时候他已经近乎绝望了。
如若不是,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她的医术得自天授。
“谢谢侯爷的相信。”冯珍珠言语诚恳。
“只是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侯爷,起死回生的条件是一些堪称神秘的仪器和工具,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
沈度展眉,黑白分明的眸子闪了闪。
“类似于你之前让本侯打造的那个....”
“对,那是听诊器。”冯珍珠点头。
“何不将那些神秘物件画出图来,本侯自有办法让人做出来。”沈度急切。
冯珍珠摇头。
“那根本不是同样的东西。那个听诊器只不过是最简单,最粗陋的一种。以目前大景这种这种程度的生产力,不知道要过几百上千年才会有。”
沈度一脸不信的神色,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这么说你是没有办法救阿荔了?”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冯珍珠站起来,对着沈度郑重施了一礼。
“这法子若是成功了,阿荔这一生都将平安无忧,跟普通人无异。当然,除了不能生孩子....”
沈度自动地略过了不能生孩子那句,急急问道,“是什么法子?”
“动手术。”
“那是什么?”沈度疑惑。
“候爷看看这个。”冯珍珠从袖中掏出一沓早就准备好的图纸。
“发现阿荔的情况恶化之后,我便想到了这个办法,如今已经研究得很成功了,这是过程步骤图。”
没有下人在场,冯珍珠只得上前几步,将那些图纸放在沈度面前。
随即默默地退远一些。
这些图描绘的是给心脏做手术的步骤。
从一颗心原始的模样开始,怎么样将它切开?
怎么样重建闭合的心脏瓣膜?
她知道,想要说服沈度同意给崔令仪做手术是很难的。
所以她不得已将这些东西画出来。
为了证明她的专业性和能力,增强说服力,纸上的图形描绘的特别逼真和形象。
她真担心沈度看了之后,会一掌将她拍出去。
来个脑浆迸裂。
果然,越往后面翻看,沈度的脸色越难看。
作为作为皇城司指挥使,被他掏心挖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自然是见过人的心脏是什么模样?
如今,冯珍珠居然想在崔令仪的心脏上做手脚。
还有旁边注释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名称,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一个心脏切开了,居然还能活?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砰!”
沈度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你好大的胆子!本侯不会允许你对阿荔动刀!”
他红着眼,把那十几张图狠狠的扔到冯珍珠的面前。
“你既然得天所授,一定能找出别的办法。找,本侯命令你——找出最温和,最有效的法子!”
冯珍珠叹了一声。
“侯爷,我对阿荔的姐妹情分不比你对她的少。我若是有法子,也断不会想到对阿荔动刀。”
迟疑了一下,她将心中所有的顾虑全盘托出。
“另外,这个办法虽然能够一举解除阿荔的病症,但是对医者和环境的要求极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性命不保...”
“当然,在技术上,侯爷是可以相信我的,如果没有这个把握,我也不会提出这个法子。”
“但若是不做这个手术....”
她停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手术。
好在前世她专攻心脏病,是这方面的权威。
大小心脏手术做过上千台,达到了不借助仪器都可以做手术的精密程度。
否则,她怎么敢如此大胆,在环境如此差的情况下,提出这个法子呢?
“会怎么样?”沈度瞪着眼看她。
锐利的眼神不亚于两把手术刀。
冯珍珠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道,“阿荔的情况恶化得很厉害,如果不早做手术,她便会像她的娘一样,逐渐枯萎,凋零,直到无力回天。甚至....”
“甚至怎么样?”沈度咆哮起来。
冯珍珠看到了他眼角泛红的血丝。
沈度性子暴躁,这正是他怒起杀人的征兆。
可是她没有选择。
今天如果不将事情说清楚,把一切都准备起来。
真的到了那一天,崔令仪可就是真的没命了。
“...甚至她撑不了她娘那么久。多则三载,少则一年...只要她再次晕倒,危险系数就会加大一次。”
“砰!”
沈度一拳打在桌子上。
顿时,那桌子裂成两块。
空气中泛起隐隐的血丝味。
“你闭嘴!谁准你这么说的!信不信本侯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