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傅玉棠轻叹了一口气,道:“在你如此周密的计划下,我只能乖乖上门找你啊。”
当然,前提是在她没有失忆的情况下,这番分析才说得通。傅玉棠在心里补充道。
邵景安直觉有哪里不对,皱了皱眉,沉声道:“你并不是个容易被他人左右的人。”
“是啊。所以你就拿皇权压我,让我不得不来找你。”
傅玉棠轻笑一声,眼睛乌沉沉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淡声道:“毕竟,如果我不愿意来找你的话,对抗西鸣的计划就无法进行了?
计划无法进行,那皇上不就着急了?
身为臣子,生来不就是要为皇上分忧解难吗?
就算皇上不以皇权压我,看他忧心操烦,我作为问题症结所在,能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满朝文武能任由我逍遥事外?
只能说,邵太傅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说到最后,脸上已然带上了嘲讽之意。
对上她毫不掩饰的厌恶目光,邵景安面色一白,喉咙像被什么硬物哽住,颤抖着嘴唇道:“你是这样想我的?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般不择手段的人吗?”
“不然呢?”傅玉棠盯着他,眼如点漆,又黑又冷,犹如海上明月一般美得摄人心魄,却也让邵景安心底发凉,“事实就摆在眼前。”
“你看到的并非事实。
我承认,我确实引着你来见我,但是……”
邵景安尾音轻颤,脸上闪过受伤之色,低声道:“我从未想过用皇权压你。”
若是他不知道她失忆,不知道她曾经身中诅咒,他或许会像她说的这样,利用风行珺来逼她, 引着她主动前来见他。
可他眼下已经知道了,知道她在皇权压迫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种下了诅咒,他怎么还会利用皇权去伤害她?
在他的计划里,他只是想引起她的猜疑,致使她上门主动打探消息,让他与她有更多的接触机会罢了。
如傅玉棠所言,他确实看出了对抗西鸣的计划里,少不了大宁内政改革这一环。
更知道这一环,于对抗西鸣以及大宁有多么的重要。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让他心惊。
如果福禄说的都是真的,那相当于傅玉棠已经开始在进行颠覆大宁的计划了。
她是故意将对抗西鸣、大宁内政改革这两件事情绑在了一起。
一旦计划开始实行,就算有人看破了她的计划,就算中途皇上有所警觉,却也无法再阻止了,更没有回头路了。
因为只要出手阻止的话,昆吾明就会察觉端倪,发现大宁不过是演戏,意在拖延罢了。
届时,西鸣内乱不成,谈和亦不成,便会重新将矛头对准大宁。
可若是不阻止的话,大宁内部即将面临撕裂。
傅玉棠真有异心的话,那时候便是她最好的时机。
只要稍稍散播一下流言,从中引导一二,那些因改革而损失了利益的人,必将群情激愤,对朝廷心生不满,继而反抗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