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想了一会说道:“殿下,臣以为应当不至于。”
李春芳的想法也很简单,李默为官还算清廉,而且也颇得嘉靖的信任,寻常的什么贪污是动不了李默的,何况李默最大的助力还是陆炳,这位可是锦衣卫,要是真的去捏造一些事情栽赃给李默,到时候被锦衣卫查出来,那就好玩了。
所以严嵩等人想要扳倒李默,肯定是从其他方面着手,李春芳等人估计就是告讦之事,嘉靖最为痛恨的就是臣子们私下议论他,尤其是他信任的臣子,一旦被他察觉又私底下议论他的情况,或者是阴阳怪气,含沙射影这种事情,在嘉靖看来就是背叛,嘉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种人的。
所以李春芳等人都认为严嵩等人肯定会从这时地方着手,而且李默一向疏狂,言语之间有些疏漏,被人家拿住把柄,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赵文华本身也是饱学之士,严世蕃更是天才想给李默找个这种罪名不要太容易了。
等到讲官们走后,朱载坖开始思考此事了,虽然按照讲官们所说,此事和朱载坖似乎没什么关系,但是朱载坖很清楚,真的闹起来了,恐怕还是有可能波及到他,何况李默和陆炳的这种关系,陆炳一直和朱载坖关系匪浅,万一陆炳求到朱载坖这里,朱载坖怎么办?
而且现在内阁的几位都是老怪物,难免不会到时候把朱载坖牵连恋曲,城市套路深,孤要回农村。朱载坖之前不是向嘉靖申请过调查天津的白莲教案件吗?现在就该派上用场了。
朱载坖首先叫来陆绎,向他了解现在案件的进展,果然不出朱载坖的所料,现实是毫无进展,锦衣卫在天津大索全城,但是没有任何收获,除了一些底层的信众之外,锦衣卫的高层全都人间蒸发了一样,这让陆炳、陆绎父子的压力极大。
白莲妖人都在京师附近活动了,朝廷豢养的锦衣卫却毫无做法,不少言官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弹劾陆炳了,只不过由于陆炳积威甚重,现在还没人敢动手罢了,不过在科道里面,这种二百五总是不缺的。
朱载坖听完陆绎的叙述后,对他说道:“将一应案卷送来,孤要看后给陛下上疏。”
陆绎也没有多问,回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衙门取来卷宗,供朱载坖查阅。
朱载坖看完卷宗后,给嘉靖上了一份奏疏,题为:请详勘逆案以正国法疏。
朱载坖首先写道:臣惟治天下必先正人心,正人心必先黜邪术。儒、释、道三教并垂,皆使人为善去恶,反邪归正,遵王法而免祸患。此外,乃有左道惑众,如无为、白莲、闻香等教名色,邀集结党,夜聚晓散。小者贪图财利,恣为奸淫;大者招纳亡命,阴谋不轨。
无知小民,被其引诱,迷罔颠狂,至死不悟。历考往代,覆辙昭然,深可痛恨,向来屡行禁饬,不意余风未殄,堕其邪术者,实繁有徒。京师辇毂重地,借口进香,张帜鸣锣,男女杂沓,喧填衢巷,公然肆行无忌,若不立法严禁,必为治道大蠹。虽倡首奸民,罪皆自取,而愚蒙陷网罹辟,不无可悯。
朱载坖首先将邪教的危害详细给嘉靖分析了一下。同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刑部大揭榜示,今后再有踵行邪教,仍前聚会烧香,敛钱号佛等事,在京着五城御史及该地方官,在外着督抚按道有司等官,设法缉拿,穷究奸状,于定律外,加等治罪。如或徇纵养乱,刑部、都察院即指参处治。
要给这些官员们上上强度才会有效果,否则他们对于朝廷的诏令往往置若罔闻。
朱载坖还给邪教下了定义,他认为:所谓邪教者,非指世俗寻常僧道之流而言,大抵妄立名号,诳诱愚民,或作幻术,夜聚晓散。此等之人,党类繁多,踪迹诡秘。假烧香治病为名,窃佛经仙篆之语。
对于这种邪教,要援引大明律从严究治,大明律载有明文:凡师巫假降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祷圣、自号端公、太保、师婆,及妄称弥勒佛、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等会,一应左道乱正之术,或隐藏图相、烧香聚众,夜聚晓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
朱载坖要求在大明律的基础上加重处罚,凡是首犯一律斩立决。同时朱载坖当然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就是亲赴河间府,详查此案。
朱载坖认为:欲穷究此案,必先复勘现场,查察民情,而后推而理之,将人犯一网成擒。
当然,朱载坖的意图就是暂时离开京师这个是非之地,免得血溅到自己身上来了,同时在天津招募新兵,朱载坖也要亲自去看看,毕竟是自己日后的武力支柱,朱载坖还是要上上心的。
朱载坖的奏疏到了无逸殿,嘉靖看后,笑着对黄锦说道:“朕看裕王倒挺会拿捏时机的嘛?”
其实嘉靖和黄锦都很清楚,朱载坖之所以这个时候要去河间府,调查所谓的白莲逆党只不过是借口罢了,想借此脱离京师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道,朱载坖很清楚,严嵩和李默很快就会大战起来,而且一旦严嵩斗倒了李默,你以为事情就会完结了吗?
显然不可能,首先就是李默空出来的吏部尚书的位置,徐阶、严嵩肯定会因为这个位置展开一场争夺的,严嵩和李默的斗争不太可能会牵涉到朱载坖,但是严嵩和徐阶的斗争,牵涉到朱载坖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所以朱载坖选择在这个时候上疏嘉靖,其实就是想脱身而去,同时也是告诉嘉靖,朱载坖对于朝堂斗争没有任何想要介入的意思,朱载坖只是希望暂避风头而已。
嘉靖对黄锦说道:“既然裕王想去调查白莲逆党,且自随他去,不过一应护卫还是要周全。”
黄锦赶紧领命下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