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虽然微小，但司秣却看到了：“你不……咳咳。”
    一句话没说完，司秣瞪着尘澜便开始止不住的咳，嗓口都漫上一阵腥甜。
    “没笑。”尘澜面无表情否认。
    随后拿过一旁海螺杯递到司秣面前，里面是准备好的水。
    他止住咳嗽，勉强顺气，没立刻接过杯托，而是反握住尘澜手腕让他倾过来，自己则将脑袋凑过去小口喝水。
    湿润滑过干涩的喉间，这才渐渐平顺了气息。
    这次司秣生病并不全是因为这几天的事，还可能是因为之前在他体内的人鱼毒素没有肃清，二次渗透导致的。
    喝完水，司秣又重新躺了回去。
    发烧嘛，若是换做以前，这件小事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他现在不是神，这具身体只不过是个在普通不过的人类。
    该有的反应一样不差，司秣感觉浑身发冷。
    他蜷缩了下，将自己团成一小团，在几米大的贝壳床上显得异常渺小，可怜。
    精神再度陷入恍惚，好像感觉有什么覆盖在他额头上。
    旋即是一抹水流般的冰凉注入，他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就是尘澜骨节分明的手指。
    人鱼食指和中指并着搭在他额间，指尖流淌着淡蓝色的寒光。
    十几秒后，司秣感觉整个人都舒服许多，好像变的很轻，像一片睫羽飘在云上。
    虽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总归是在帮自己。
    司秣嘴角上扬了下，重新闭上眼心安理得的受着。
    因为生病，心绪也变的很乱，司秣基本上一闭上眼就在做梦。
    倒算不上是噩梦，毕竟梦中的那些邪祟进不了他的身，基本都被他杀了。
    但连着杀了一晚上邪祟，神力在高的神明也会有倦怠的时候。
    等他在醒来，发现身上盖着一张薄纱的被子。
    而尘澜，一直在身边坐着，从未离开。
    说着不再管，但行动却比嘴诚实的多。
    “唔冷……”
    司秣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呢喃着翻了个身，抱住了尘澜的腰身，感受到身侧的人身上一僵。
    “尘澜……你能不能，过来抱着我啊。”
    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司秣扣着他的腰就不松手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尘澜被他拐上了床。
    不对，这个词太不正经，应该是：心地善良的人鱼看他实在可怜，勉为其难答应了他的要求。
    对方还没有什么动作，司秣便自觉的往前拱了供，自觉的钻进尘澜怀里。
    小狐狸身上跟个火炉似的，好似随时都能把人烫伤。
    人鱼不喜欢这样的温度，他下意识皱了下眉。
    但司秣不觉，依旧往前，直到额头贴上人鱼冰凉的胸膛，温度相融，舒服的闷哼一声。
    尘澜一下就不觉得难受了，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样。
    司秣又兀自抬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像是尘澜主动拥着他似的。
    “呼，尘澜，你身上好凉快。”司秣由衷的感叹了句。
    人鱼指节蜷曲，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司秣，别撒娇。”
    虽然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不过司秣还是闭着眼应:“嗯。”
    在尘澜怀里，嗅着的味道格外安心。司秣原本已经消散下去的困意再次涌了上来。
    这次，他没再做梦，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身边已经没有了人鱼的踪迹。
    身上的病症消了很多，司秣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来海底这几天，他还没好好逛逛。
    身上这些锁链虽然多，但长。
    百米内，还是可以活动开的。
    他刚走出宫殿没几步，视线就被一众海族人的聚堆吸引过去。
    司秣一凑近，那些人就以对待尘澜同样的礼仪叫他王后，搞的他怪尴尬的。
    原来这鱼对内搞墙纸爱，对外却让全海族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
    他让众人起来，很快加入了他们八卦大军的群聊。
    也从中得知，尘澜一大早离开是因为去海域边缘肃清海族叛党。
    “王上的实力，当然不用担心啦~”
    一只可爱的雌性海马游过来，拍了拍司秣的肩：“安啦。”
    她身上的浅色花纹很漂亮，也没有因为身份的差别对司秣保留疏离，像是自来熟的把他当成新交的朋友。
    司秣点点头，他倒是没多担心。
    想了想，他又问：“那你们王上平时吃什么？”
    来了这么多天，还经历了那么一场剧烈运动，他现在胃里空的厉害。
    “肉类啊，还能有什么。”
    “哦对，我们王上喜欢吃带毒的。”
    司秣咽了下口水，锐评：“好独特的爱好。”
    “那……都是生的吗？”
    一只小丑鱼懵懂的看着他：“对啊，海里哪有熟的肉啊。”
    司秣叹了口气。
    几人在这边聊着，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身后的强盛气息，一溜烟游走了。
    后来又跟了几个，等司秣回过神，发现这里就剩下自己。
    “？”
    他回过头，瞬间和满眼戾气的人鱼对上视线。
    “你回来……”
    “怎么出来了。”尘澜视线在他身上冰冷的锁链扫过，最后重新聚焦在司秣脸上。
    司秣摸了摸耳尖：“醒了没看到你，出来找。”
    尘澜沉着气息，移开视线。
    果真如那个小海马所说，尘澜的实力毋庸置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是去歼灭叛党，倒感觉他像是在外面散完步回来。
    气息都没重一下，身上依旧矜贵清冷。
    他本该如此，没有人能伤的了他。
    之前身上的伤，都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类。
    不过他不会怪罪任何人，这是他自愿的，又能怪得了谁。
    现在倒是看清了，他想迷途知返。
    但，真的能做到吗？
    “现在找到了，”人鱼垂眸看他，不容拒绝的扣上司秣手腕：“回去。”
    “噢。”司秣一路被拉着，听话的跟在后面。
    等马上到了进入宫殿内的门口，他才止住步子象征性拉住尘澜。
    “嗯……我饿了。”
    他微抬着头，眼睛永远是亮晶晶的，宛若万千星河都融汇其中，让人不想移开眼。
    “什么？”
    司秣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才说：“你能不能……”
    “不能。”尘澜想也没想，直言拒绝。
    “哦。”司秣略显失望，随后松开人鱼的手，像是负气了，独自走开不理人。
    哼，这不通人情的臭鱼。
    他独自蜷缩在贝壳床上，背对着尘澜不再看。
    好半天都没听到身后有声音，他还以为尘澜会过来哄他。
    象征性一下也好啊！
    越想越气，司秣转过身，却看见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