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前脚刚护送着岳稚垣回去皇宫,后脚就听下面的人来汇报了温和颂畏罪自尽的消息,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哎呦喂,这大半夜的一出接一出,我这条老命真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大人……”
“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刑部尚书一边说话,一边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满脸都是说不出的疲惫和发愁。
王皓轩被关在了天牢的另一头,直到天光熹微的时候才听狱卒碎嘴拼凑出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你们刚才说什么,温和颂如何了?”
王皓轩扑上来,从木柱中间抓住了路过的一个狱卒手臂,急急问道:“他死了?”
狱卒都是五大三粗的粗鲁汉子,哪里会被王皓轩一介读书人轻易擒住,随意一挥就挣脱了:“关你什么事?”
“快告诉我!”
“进了天牢,你就是烂在地上的白菜叶子,这么大声使唤谁呢!”狱卒自是不爽的,用力将王皓轩推到了地上,嘲笑他手无缚鸡之力,竟然半晌都起不来。
王皓轩心乱如麻,温和颂若是自戕,这一切的罪行都会留给他一人承担,帝王一怒,血流成河,他……
好不容易坐直了身体,又有三四个人冲进来,手里拿着铁链之类的东西。
“你们要做什么!动用私刑可是有违律法的!”
“你放心,就你这身子,怕是一道刑罚都熬不过去。”为首的狱卒露出阴森的笑容,“大人有令,绝不能让你再自我了断。”
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将他的手脚用铁链捆起来固定在墙上,王皓轩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他奋力挣扎的时候,不知道谁又把一块散发着臭味的布团塞进了他的嘴里:“唔唔……”
“明天你就会被提审了,且乖乖在这里候着吧。”
狱卒头子拍了拍他的脸,忍不住嘀咕两句:“这公子哥真是养尊处优,脸皮比花楼的姑娘还水灵……”
如此话语对王皓轩同是奇耻大辱,梗着脖子,青筋都要冒出来。
“闭嘴!”狱卒头子不耐烦了,“再吵就让你尝尝天牢里的玩法,保准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皓轩终于认命,高傲的头颅垂了下来。
岳稚垣听闻温和颂的死讯之后,心里并没有多少波澜。温和颂的罪行天下昭昭,依他的性子也无法在众人面前接受审判。
“知道了,让她把温和颂带走吧。”
岳稚垣复又埋头处理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小李子前来通传:“陛下,沐远滔大人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
沐远滔信步走近,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岳稚垣抬头问道,“有什么事儿?”
“微臣前来请求陛下,允微臣协助英勇侯审理王皓轩一案。”
岳稚垣听了这话心有意会:“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严崇的?”
沐远滔知道岳稚垣已经猜到了:“陛下圣明。”
“允了,严崇刚得了闺女就出征了,也是辛苦,你能帮衬点也好。”
“多谢陛下。”
“罗衡不日就将进京受封,朕有意削去定南王府的世袭爵位,改为公爵,三代始降,你觉得如何?”岳稚垣又沾了沾朱墨,在奏折上做着批注。
“微臣听英勇侯说的,罗衡其人是个带兵打仗的好苗子,但野心不足,较之温和颂更好掌握。”
“他身边的那个婉娘,可还得力?”
“连带兵打仗都带在身边,应是十分受宠。”
岳稚垣沉思片刻:“既如此,这件事就交给林瑶负责吧。”
说到林瑶,沐远滔补充了一句:“陛下可有觉得春幽台的沈朗与林瑶相交过密?”
“情之一字,于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岳稚垣看似深谙其道,但后一句话却让沐远滔觉得隐隐发麻,“更重要的是,能找到他们的弱点就行。”
“是……”
樊川之战平息,裴永巷与罗衡先后收到岳稚垣的圣旨,宣其即日出发前往金池城。
两人分别在城中的驿馆住下,就连偶然碰面都只是点头示意,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次日早朝,众位大臣穿着朝服在大殿上等着岳稚垣,小李子尖声说道:“宣樊川五品将军裴巷永晋见!”
裴巷永与那些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们不一样,一上殿就是冷厉的武人杀伐气场,有些胆小的文官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末将裴巷永参见陛下!”
他声如洪钟,周身的磊落之感让岳稚垣眼前一亮。
“裴将军请起。”
聪明人都听出了岳稚垣口气里的欣赏,不免多看了裴巷永几眼,这男子其貌不扬的,但要是真入了陛下的青眼,或许前途很是光明呢。
“裴将军年轻有为,为国抗敌,实是国家栋梁。”
“末将食君俸禄,为国效力,不敢居功。”
“小李子。”岳稚垣点点头,示意小李子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樊川一战,裴巷永英勇抗击温贼,骁勇果决,晋为从三品将军,钦此。”
众臣暗中自有愕然,这一战看似声势浩大,皆是因为温和颂出其不意占了先机,好在岳稚垣快速应变,命英勇侯即刻援军。如此纵观全局,不过是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了结,裴巷永当然是立下了军功,但这连升一品半却是未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