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顺藤摸瓜,总算抓住了昨日夜间偷溜进乾康宫的罪魁。
“陛下。”
“可有结果?”
小李子感觉到额上有汗珠滴落,却不敢动手擦拭,稳住声调说道:“是,查到是废后苏氏此前的贴身侍女侍梅。”
“怎么回事?”
“苏氏被废之后,侍梅就被分配去浆洗房干最脏最累的粗活。她与乾康宫的小泉子是老乡,不知什么时候结成了对食,经常在他当值的时候过来送些吃食,嘘寒问暖的。昨日亦是如此,却没想到食盒中下了蒙汗药,小泉子还以为是自己打了瞌睡,没想到让侍梅溜了进去。”
“朕还以为这乾康宫是个铜墙铁壁,没想到被人当作了筛子。”
小李子只觉得冷汗涔涔:“奴才有罪,请陛下责罚。”
“先欠着吧,等你把乾康宫的毒虫都揪出来,再去领二十鞭吧。”
“谢陛下。”
“那个叫侍梅的抓回来了吗?”
小李子答道:“侍梅已经咬舌自尽了。”
“那就是说线索断了……”
“既然这侍梅是苏氏的人,想来也是为她办事的。”
“可岳稚圯已废,苏氏一介女流之辈,就算得了这樊川的军情,又能如何呢?”
小李子语塞:“奴才愚笨……”
岳稚垣“啪”地一声将正在批改的折子合上,冰冷地说道:“这苏时雨确实本事不小,温和颂就进了这么一趟宫,还能让她搭上线。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愁不能成。”
小李子默默不敢言.
“苏氏不该留了,今晚就送她上路吧。”
岳稚垣发了话,苏时雨便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奴才领旨。”
待到夜色深了,小李子就带着两个亲信静悄悄地来到了荒凉的西宫。
苏时雨就住在岳稚垣的隔壁,不知为何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几度梦魇惊醒,再一睁眼就看到月色下立着几个森森的倒影。
“什么人在那里!”
小李子嗤笑一声,大力推开门,苏时雨很快就认出了来人,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他身后托盘上的几样东西。
“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小李子压低了声音道:“奉陛下口谕,庶人苏氏,赐死。”
最后两个字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也难怪小李子对苏时雨没有好脸色,一个被废黜的女人还妄图盗取军情,兴风作浪,连累他受罚,今日本用不上他亲自出马,但还是想来看她咽气一解心头不快。
“你们敢,我是……”
“是什么?你以为自己还是皇后吗?别说出来贻笑大方了!”小李子摆摆手,就将毒酒、白绫和匕首送到了瘫坐在地上的苏时雨面前。
“选一样吧。”
苏时雨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李子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一个眼神就让后面的人上前:“既然你选不出来,咱家就替你做决定了。”
她在慌乱中大喊出生:“来人,快来人啊!”
这动静自然惊醒了仅有一墙之隔的岳稚圯:“出什么事了?”
苏时雨带着哭腔呼救:“他们要杀了我,他们要杀了!救我啊陛下!”
小李子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他自保都难,如何能救你?”
苏时雨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只是不想就这样葬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罢了。
“那就毒酒吧,帮她一把。”
“是。”
两人揣着阴森不善的笑意上前,一人在苏时雨身后钳住她的双手,力道之大根本挣脱不开,另一人端起毒酒往她的嘴边凑去。
“唔……”
苏时雨紧紧闭着嘴唇,死命摇头,将毒酒弄撒了不少。
小李子愈发不耐:“若是你不识趣的话,咱家就改白绫了,到时候痛苦难当,可别怪上咱家。”
苏时雨死死盯着小李子,眼神不可谓不怨毒。
“再灌!”
费了半壶酒,毒药终于发作,苏时雨开始发软痉挛,浑身疼痛倒在地上,小李子也不着急,亲眼看着曾经的一国之后吐出了黑血,死不瞑目。
小李子走上前蹲下,探了探苏时雨的鼻息,这件事若是再办砸了,他的小命也该交待了。
确认地上的女人已经再无生息,小李子吩咐道:“丢去乱葬岗吧。”
“是。”
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同样经过了岳稚圯的房前,他借着微薄的月光,看到了他们扛着一个像是被草席裹起来的东西离开。
看来苏时雨已经死了。
岳稚圯联想到昨天曾经偷偷潜入西宫来见苏时雨的侍梅,应该是被岳稚垣发现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面向潮湿发霉的墙壁,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声:“下辈子,做个寻常人就好了。”
听了小李子的回禀,岳稚垣拢了拢有些松散的寝衣,只是淡淡地点头:“下去吧。”
“是。”
他回到寝殿里,对上姚纨懿关切的目光:“没事了,睡吧。”
“臣妾可不是经不起风浪的娇花,陛下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只是不想让那些事情脏了纨纨的耳朵。”岳稚垣顺势覆上她的小腹,“还有咱们的孩子。”
姚纨懿知道岳稚垣对这个孩子寄予极高的期望,可她却有些心疼:“陛下,臣妾与陛下二人都是在皇室中长大的,其间艰辛旁人不知,臣妾与陛下却是心知肚明。若是这孩子资质不够,就也不必勉强了。”
岳稚垣不喜见她皱眉,用手指抚平之后应道:“听你的。”
姚纨懿刚松口气,又听到他没说完的半句:“只是朕与纨纨的孩子,岂有资质不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