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真心相待,姚纨懿也不会贸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祈蔓回想白芷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也觉得不能小视。
而走出去的白芷则是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嘀咕,怨怪祈蔓太过轻信姚纨懿这个外来的女子,明明就是她抢走了陛下的所有宠爱和关注,让她堂堂一个中宫皇后整日里都蜷缩在宁坤宫里,竟然还以姐妹相称。
恰好这时候还有没眼力见儿的小宫女凑上来问道:“白芷姐姐,您怎么出来了?娘娘身边不需要侍候吗?”
白芷气不打一出来,一把将小宫女推开,没好气地说:“娘娘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打听,不知天高地厚的,只要我在一日,你们谁也别想往娘娘身边凑!”
小宫女被白芷的样子吓了一跳,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抹着眼泪就小碎步跑开了。
这一出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白芷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却依然强撑着昂首挺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头扑在床上,突然觉得委屈涌上心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祈蔓与姚纨懿两人闲话,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已经被禁足了半年有余的胡氏:“算算时间,孩子也该有八个月大了吧。”
“许是吧。”姚纨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宫中并没有胡氏这样的一个人,也并不在意她要诞下岳稚垣的第一个孩子了。
“妹妹,如今你也应该是明白了陛下的心意,怎的对这些事还是这般不在乎。”
姚纨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挑眉笑道:“姐姐忘了,他可是大夏的皇帝陛下,就算是父皇那般钟情于母后,也没有做到无异生之子啊。”
祈蔓心想,那可是岳稚垣,只要是他想的,又有什么是不可能呢。话又说回来,胡氏的身孕来得蹊跷,更让她生疑的是岳稚垣的反应,他竟然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有一个冲动在心头萦绕了几圈,又被她压了回去。
这天晚点时候,当天边的一角染上了一点暮色之后,小李子匆匆地走进来对岳稚垣说:“陛下,景福宫那位又来请见了。”
“这点事情还需要朕教你吗?”岳稚垣还在伏案批改奏折,丝毫没有想要去见胡氏的意思。
小李子连忙告罪:“奴才知罪,只因这一次,胡氏声称自己有要事相告,是关于……太后娘娘的。”
岳稚垣手中的笔悬在空中,一时之间没有落下,朱红的墨水从笔尖落下,在纸上晕染开来:“她是怎么说的?”
“胡氏只说了与太后娘娘和已经去了的姜氏有关,其他的是半点都不肯再透露了,非要等陛下亲去才行。”
岳稚垣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自己去景福宫走一趟,对于胡氏和她腹中的孩子确实也该有个决断了。
虽说他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着小李子和几个人,但他要去景福宫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后宫。
女子原本还在绣花,听到岳稚垣的动向之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吩咐道:“快,把人手和东西都准备好,今晚就动手。”
侍女领命退下,她的眼神逐渐犀利起来。
景福宫。
尘封已久的宫门终于被打开,岳稚垣感觉到空气中的灰尘,不自觉地动了动鼻翼。
胡以菱一身素衣,乌发披散着,苍白却不显得憔悴,反倒是透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艰难地扶着硕大的肚子跪倒在地:“陛下,您终于肯来见一见臣妾了……”
她凄凄艾艾的抽泣并没有惹来岳稚垣的怜惜,他只是冷冷地说:“你说的关于母后的要事,究竟是什么?”
“臣妾腹中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呀,陛下一定是受了小人的蒙骗,才会将臣妾母子二人丢在这景福宫中不闻不问半年之久的,对不对……”胡以菱跪在地上,却努力地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却确是扑了个空。
“你想要见朕,朕来了,你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陛下!”
岳稚垣失了耐心,本来已经越过了胡以菱,现在却猛地转身,微微蹲下,用冰冷的手指紧紧捏住她的下颌:“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不过是为了想要引朕过来而编造的借口?”
胡以菱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柔弱的眼神中却还藏着隐隐的倔强,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臣妾有什么办法呢?陛下不在乎臣妾,不在乎臣妾腹中的孩子,臣妾想见陛下一面难如登天,除了太后娘娘,臣妾还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陛下才肯踏足这景福宫一步啊……”
岳稚垣慢慢凑近,几乎是咬着牙对她说:“你还敢提孩子?你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朕不知道吗?”
“那日陛下是吃醉了酒,宿在臣妾院中啊!”胡以菱辩驳道:“臣妾真的没有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臣妾是陛下的女人,侍奉陛下本就是理所当然的,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岳稚垣笑了,却让胡以菱更加害怕,下颌几乎要被他捏碎了,她也不敢反抗挣脱。
“朕吃没吃醉酒,碰没碰过你,朕最清楚了。”岳稚垣在她的耳边说道:“若非你不是在母后面前说出有孕的这件事情来,你早就像那个奸夫一样,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胡以菱彻底慌了,两只手仓皇地抱住岳稚垣的手臂,拼命地摇头辩解:“陛下,您在说什么呀!臣妾不明白……”
岳稚垣用力甩开,胡以菱就被这力道掀倒在地上:“怎么,怀上了孩子,你就不再关心你那亲亲表哥的死活了?也对,入了宫之后是没有那么方便了,所以他深夜从花楼回府的路上,失足掉进湖中溺死的事情,你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死了……”
胡以菱死死地抱住肚子,现在不知道这个被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孩子究竟是她的通天梯,还是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