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流血了?”
李出尘指着三世佛的眼角说道。
旁边的和尚也看到了这一幕,疑惑地将手指探了过去。
蘸了些许,在手指上搓了搓,又闻了闻。
“嗨!红漆而已,刚刷过的横梁,还没干,你要是累了,那就去休息一会儿,这里的活我一个人也能干。”
那和尚说着,便将李出尘手中的金漆和龙蚺笔接了过去。
“那边有劳师兄了。”
李出尘脑袋懵懵的走出罗汉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幻象也太邪乎了点。
这到底是试炼的问题还是这金雷寺本身有邪性?
李出尘一时间也没什么思绪。
来到这金雷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这幻象。
之前在金雷大殿参拜佛陀金像时,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玄天已死,大夜弥天……”
李出尘嘴里嘟囔着,这是幻象中,那浑身是血的陆南宫在他耳边说的八个字。
她到底是想给自己传达什么?
乱世将起,要改朝换代了?
与其在这儿干琢磨,不如去找陆南宫问问。
随即李出尘赶去了藏经金塔。
而在那罗汉堂中的和尚,此时站在三世佛像的面前。
一遍一遍用笔触蘸着金漆,将那佛像眼角流出来的痕迹涂抹干净。
佛灯映衬之下,那和尚竟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上扬的嘴角甚至不断开裂后延,直至延伸到耳后。
李出尘再次来到金塔门前,结果又被守门僧侣给拦住。
只不过这次拦他的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僧侣,看来是换班了。
“我要进去找人。”
“找人?这里可没有人,一炷香前金塔就已经关闭了。”
“那有看到丁火神道的陆南宫去哪儿了吗?”
“出门就离开了,我哪知道她去哪儿了?”
无奈之下,李出尘只好当起了金雷寺街溜子,四处走走看看。
希望能寻到陆南宫,或是发现点什么特别的。
李出尘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紫竹林中。
因为毗蓝经会召开在即,不断有各方势力的修士前来。
以至于金雷寺各处都像集市一般。
眼下这处紫竹林清风拂叶,青虫蝉鸣。
溪流穿林而过,倒是难得的安静惬意。
就在此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水花声。
同时还伴有阵阵女子的嬉笑。
这让李出尘有些纳闷儿。
这金雷寺还有女人在这儿戏水?
如今来往宾客众多,三教九流囊括其中。
这佛门清规管得了寺内之人,却管不了这寺外修士。
李出尘站在原地,眼睛微微一眯。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来都来了,姑且先去看看再说。
保不齐就和金雷寺出现的一些异状有关。
呼!
忽然一阵疾风袭来,卷着大片的竹叶遮去了视线。
不过透过那竹叶之间的缝隙,李出尘似乎看到了点什么。
纤细的双腿、湿透的佛巾,同时还有阵阵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在往上看去……一个锃光瓦亮瓦亮的后脑勺!
……
竹叶散尽,一个干瘪的老和尚正在那溪水里搓脚。
而那女子的笑声正是从她身旁的鱼篓中传出。
又进入幻象了?
眼前这种不协调的诡异,比起之前也不遑多让。
而就在此时,那老和尚也察觉到了李出尘。
“诶!来的正好,帮我个忙。”
那老和尚一点也不见外,还招呼着李出尘过去。
而李出尘的第一反应是很抵触的。
按照这一直以来的故事发展规律,碰见老头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自己已经不知道在这老头手里栽了多少次跟头了。
老头你好,老头再见。
李出尘实在不想和这老头扯上什么关系,扭头便要离开。
谁料那鱼篓中再次传出女子的声音。
“玄天已死,大夜弥天!玄天已死,大夜弥天……”
听到这个,李出尘立刻刹住了脚步。
为何那鱼篓中的存在会知道这八个字?
反正这本身就是一场往日虚幻,也无需这般小心。
李出尘这样说服了自己,随即缓步走向那搓澡的老和尚。
距离其只有三丈时,李出尘还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丢了过去,以此来验证那是否是幻象之物。
“嘿!你这小辈为何拿石子丢我?”
“额……没有没有,我是看您那后脑勺上落的只蚊子,想砸死它。”
“蝼蚁尚且偷生,你刚刚遁入这空门,更是要洗去这一身戾气才是。”
只见那老和尚手指微微一抬,李出尘便被一股巨力掀入溪水之中。
“喂!你个老……”
李出尘挣扎的站起身,紧接着就看见对方那额头上一共十二个戒疤,最终还是把秃驴那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十二个戒疤,这是大乘佛宗的最高受戒等级。
金雷寺中只有一位,那就是明日要召开毗蓝经会的玉蝉圣僧。
李出尘也是,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这个大人物。
按道理,这玉蝉圣僧此时不是应该会见各路而来的宾客吗?
怎么躲在这紫竹林里头搓澡。
“现在是否清醒了?”
“何止清醒,有肥皂吗?”
李出尘甩了甩身上被浸湿的僧袍。
上下打量起这身体干瘪的玉蝉圣僧。
这哪有什么得道高僧的样子,完全就像一个搓澡的路边大爷。
“新入寺的沙弥吧,法号是什么?”
“梦……梦遗。”
李出尘现在就盼着这试炼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奇葩的法号自己是再也不想顶着了。
“哦,那这么说,你应该是梦字辈最后一个入门的沙弥了,时间过得真快,玉隐九霄,洪空一梦,转眼最后一个金雷沙弥也归位了。”
玉蝉圣僧的目光看向天空。
竹影摇曳,云卷云舒,这穿林打叶的清风似乎能带走一切的烦恼。
李出尘头一次听到金雷寺的法号谱系。
如果是按照这个顺序,那这玉蝉圣僧的辈分可太高了。
“既然我是这辈分里最后一个,那以后再进入金雷寺的僧侣呢?”
“轮回往复,无始无终,既是结束,也是开始。”
玉蝉圣僧说着,将身边的鱼篓端起,递给李出尘。
“帮我个忙,把这鱼放生在这溪水之中吧。”
李出尘半信半疑地接过鱼篓,伸头往里一看。